到了初十这日,南安侯府的姑娘们一早就起来梳洗打扮,准备好去云阳郡主府上。
安然一早就被锦屏和翠屏叫了起来。今日能受邀去参加云阳郡主的寿宴,对她们来说是件荣幸的事,平日来南安侯府与宁远侯府并无往来,此番多半沾了三娘和安然的光。
故此从太夫人到赵氏都非常重视。她们出门穿戴的衣饰,都是由太夫人亲自看过的。三娘之前担心,安然会因为京中谣言的事,被太夫人所不喜。
她特意把云阳郡主派人再邀安然、还送了件首饰给安然,还有上回在她的赏花宴上,安然便已经得了云阳郡主的另眼相看,这些事通通都告诉了太夫人。
其实三娘倒是想多了,太夫人能按暗中把六娘和九娘两个庶女藏起来,亲自把生了庶长子、庶次子的两个有名分的姨娘送到了家庙中修行,永远不得回来,只说明她的城府远非赵氏、三娘可想象。
三娘给安然特意做了身明蓝色的衣裙,好用来配她的赤金红宝石步摇。
为了能突出云阳郡主送来的这支步摇,三娘也是煞费苦心。家里现有的赤金红宝石首饰她都不满意,她特意让多宝阁的师傅多画了几种样式挑选,最终选定了几样,多加了银子让师傅赶着做了出来。
“姑娘,夫人派了梳头媳妇过来。”锦屏和翠屏一早就服侍安然换好了衣裳,让她用了些点心和粥垫了垫肚子,就等着赵氏派人过来。
这样重要的场合,赵氏虽说不会亲自过来监督,也会把梳头媳妇派来。
还是上次去参加三娘的春宴时,派过来的梳头媳妇,手脚轻便麻利,不多时就又快又好的替她梳好了头发。
“便用这些罢。”安然把三娘给她准备的那套首饰拿了出来,递给了梳头媳妇。
里头几件首饰俱是赤金嵌红宝石的,不过梳头媳妇拿起来一看,便知道那根赤金累丝红宝石步摇是重头戏。她略一思索,便做好了决定。
安然仍旧是仗着皮肤底子好,白净细腻,嫩生生的仿佛能掐出水来一样,便不肯多用脂粉。
等到她收拾妥当后,十娘便已经等在了院中。
“九姐真是漂亮!”十娘笑眯眯的,似是真心实意的赞叹道:“平日里素净的穿着如同清水芙蓉,今儿倒多了几分明艳娇美。”
安然听罢,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你个小丫头,是才吃了蜜吗?嘴巴这样甜!”
十娘嘿嘿的笑了两声。
去太夫人、赵氏处请过安,她们四个便分别乘了两辆马车,先去找三娘汇合。
照例是安然跟十娘坐一车,六娘和七娘坐一车。
“九姐,今年皇后娘娘会来吗?”十娘有些神往的道:“我听说过,前几年云阳郡主过生日,皇后娘娘可是带着皇子们去的。只是自从皇后娘娘生了小公主后,这才没去。”
“如今小公主已经三岁了,不知道皇后娘娘会不会亲自来。”
前些日子倒是从三娘处听了一句,说是皇后娘娘会亲自过来。这不是什么机密事,安然倒也乐得告诉十娘。“听三姐的话,极有可能皇后娘娘凤驾亲临。”
十娘听罢,脸上不由浮现出一抹激动之色。
若是能见到皇后娘娘,哪怕只是露个脸呢,若是再能得到一两句称赞,那就更好了!
安然见状,忍不出露出笑容。
原来老成如同十娘,也会有喜形于色的时候!
她们出来得早,故此很快便和三娘在朱雀大街汇合,一起往云阳郡主府上去。
等她们到了云阳郡主府上,发现她们来得已经不算早了,府外的大街上马车已经停了出去很远。
“如今倒都来奉承了,云阳郡主眼里又能看上几个呢?”三娘似是感慨的低声叹道:“也不怪外头都传云阳郡主心高气傲的性子。”
安然听罢,想起了先前三娘所说的宁远侯府的事。
锦上添花雪中送炭,被添花和送碳的人,岂不知道哪个情谊更重?
见到三娘带着安然姐妹进来,众人神色各异。相熟的人有仍旧过来打招呼的,也有避而不见的;不熟悉的人,探寻的目光有之,鄙夷的目光也有之。
安然却是镇定自若。
七娘见状,不由对六娘和十娘小声嘀咕道:“都是因为九娘,害咱们被人看低一等。”
她的声音虽低,可是走在她前面的安然和三娘已经听到了。安然懒得理会她,可不代表三娘也会。
只是这会儿在外面,三娘的手段必定不会简单粗暴。她笑容满面的把七娘叫到了自己身边,看起来温柔和蔼的道:“别忘了,你能来这儿是因为谁的缘故?若是你再敢胡说八道,败坏自家姐妹的名声,即便你是我妹妹,我也不会手软。”
三娘始终面上带笑,说出来的话却是极为严厉,七娘知道自己三姐的性子,从来是说到做到,故此她也只得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三人正往正院去拜寿,偏巧不巧的碰上了庆乡侯府的大姑娘三个。
南安侯府和定北侯府的婚事告吹,庆乡侯夫人也觉得自家嫂子做的不地道。定北侯夫人不愿同小姑子间因此产生隔阂,无奈之下只得把她的顾虑,家中的这些日子来发生的事如数说了,庆乡侯夫人听罢,反过来还安慰了她几句,这件事便从此作罢。
前些日子周大姑娘还带着安然去跟方庭“偶遇”过,把表哥狠夸过一通,简直古往今来第一良人。如今想来不免有些尴尬,觉得对不住安然。
周大姑娘到此刻也不肯相信那些谣言。
“大姑娘,二姑娘,三姑娘。”还是安然先过去,笑眯眯的跟三人打招呼,丝毫没有受退亲之事的影响。态度还如往常一样,亲切温和。
三人齐齐松了口气。
七娘等人也过来相互见礼,安然遂退了一步,不跟她们争抢。
忽然她见到一个小小的鹅黄色身影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在她身前站定,仰起头来叫她姐姐。
“嘉娘。”安然忍不住露出笑容来。
此时她被谣言缠身,原本她认识的人就不多,鲜少有人过来打招呼。便是有人看她,也多半是用探寻中带着不屑的目光看她。恐怕是觉得她“勇气可嘉”?京中的各色的谣言满天飞,私下里已是越传越不堪。她还能从容不迫的参加云阳郡主的寿宴,简直承受力太强。
不对,大概是觉得她“脸皮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