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气结,却被噎的不知说什么才好。
“罢罢罢。”过了半晌,三娘才自暴自弃的冷笑道:“难不成云诜一回来,我就先跟他服软求饶才对?”
安然摇了摇头。
“自然不是,您当然要发一发脾气的。”安然眨了眨眼睛道“本就是姐夫的错,您不发脾气他才觉得奇怪吧!再说这回是您占理,姐夫该跟您赔礼道歉才是!”
三娘顿时被弄糊涂了。
安然到底是劝她忍下来,还是劝她干脆发泄一场?
“姐夫做了糊涂事,您该发恼怒生气,泥土人尚且又三分脾气呢!”安然掰扯碎了给三娘细细的讲:“可是不能生气太久、不能闹得过了。只要让人知道您的态度便足够,等到姐夫服了软、道了歉,无论心里头多生气,都不能再露出半分。”
做女人真难。
没脾气别人就会觉得你好欺负,脾气大了别人又会说你不贤良。
“姐姐觉得不公平?”见三娘没说话,安然微微一笑,眼底却闪过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落寞。她勾唇道:“男人和女人之间、女人跟女人之间,哪里有什么公平呢?”
三娘默然。
“我知道了。”最后她还是点了头,只是眉眼间满是说不出的黯然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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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屏和画屏一直提心吊胆的守在门外。
姐妹二人争执的声音隐约传了出来,没一会儿又传出了瓷器清脆的碎裂声。两人几次都忍住了想要进去劝架的冲动,焦急的在门外打转。
看起来柔弱弱弱的九姑娘能劝住素来骄纵的自家姑娘吗?
再往后里面的说话声渐渐低了下来,她们就听不到动静了。
正在二人七上八下的胡思乱想时,卧房的门突然被从里面推开了,倒把银屏和画屏吓了一跳。
“找两个人进来收拾碎片,方才三姐失手摔了个瓷瓶。”安然神色如常的道:“再准备些热水,服侍三姐梳洗更衣。”
银屏和画屏大吃一惊。
从半掩着的门缝中二人瞧见三娘正安安静静的坐在罗汉床上,虽然神色有些不好,却完全没了方才的歇斯底里和疯狂之态。
九姑娘真是太厉害了!
“是,姑娘。”
二人一面想着,一面飞快的行动起来。让青月、青兰进来收拾满地狼藉的碎片,银屏让小丫鬟打了水来,自己亲自端过去准备服侍三娘梳洗。
安然在一旁帮忙散了三娘的头发。见银屏过来,她笑道:“我就不在这儿添乱了。银屏姐姐派个人跟着我去小厨房,我要做一样点心。”
银屏被安然弄得有些糊涂?
这时候她要做什么点心?明明这边都乱成一团……
“银屏,让翠枝带九娘去。”方才一直没出声的三娘道:“九姑娘有什么要求都照办。”
得到了三娘的首肯,银屏纵然满心疑惑也只得去办。
安然跟着翠枝走了,三娘坐在镜子前,她想起安然方才叮嘱她的话,一个人怔怔的出神。
“我来郡王府这件事瞒不住,干脆就让我大大方方的在郡王府露个脸,只说姐姐您请我来做客。”安然道:“若是知道您得了信儿,想来姐夫会很快回来,您该立刻做好准备,先应付过去眼前才是。”
对于夫妻二人的感情基础,安然还是有信心的。好歹这些年云诜身边并没有纳过妾,且从三娘的态度上来看,若只是三娘的一厢情愿,如今的事儿早就会发生了。
把李氏送走,未尝没有顾忌三娘感情的缘故。
“您和姐夫夫妻这些年,最了解姐夫的人自然是您。”安然恭维了一句,她接着道:“该如何掌握分寸,您应该更清楚。”
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太在乎才会被感情蒙蔽了双眼,一头扎进去便不管不顾,什么都看不到了。
“三姐,您不止有姐夫,还有母亲、珏哥儿,南安侯府……”安然想了想,道:“您为了她们,也为了您自己,该好好保重才是。”
三娘没说话。
就在安然想要出门叫人时,她开口突然道:“九娘,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三娘心中有疑惑。
安然的话句句在理,思考时顾虑周全,处事的冷静沉着也完全不像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若是按照赵氏的话来看,九娘从小长在乡野,怎么会有如此的见地?
这下沉默的倒成了安然,不过她很快笑了笑,温声道:“没回来前,我幼时一起长大的邻家姐姐嫁到富商家,她比我大三岁。”
“原本她家也只是寻常人家,那富商却是我们当地都数得上的。门不当户不对,只是那小姐姐生得貌美如花,富商家的独子一下便看上了,接下来便是甜言蜜语,山盟海誓。小姐姐便嫁了过去。”
“只是好景不长。”
剩下所有的话,都是安然前世的故事了。
安然完全把自己上一世的经历杜撰成另一个人,好让三娘不怀疑她。
没有人能在和别人分享丈夫这件事上做到全然的豁达,都是有这样那样万般无奈的缘由。若是为了让自己好过一些,便要自己放过自己。
“她在府中落落寡欢,时常把我叫过去说话,我才知道这一切。后来她病重,临走前对我说,她太后悔了,后悔没有好好珍惜过去的生活,珍惜身边的亲人,忘了什么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