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姐,看你这话说的,你桌子上有水关我什么事?凭什么说是我洒的?”柳梅不慌不忙道。
朱慧珍不耐烦的踢了踢柳梅脚下的红色铁皮暖壶,暖壶上没盖盖子,壶口还冒着热乎气儿。
这暖壶是单位统一配发,质量都差不多。
保温的程度也就是一天,一般白天打的水第二天早上肯定就凉了。
就是下班前打的水,过了一晚上也只是有些温度,也看不出什么热乎气儿了。
朱慧珍道,“还挺热的。”
“是啊,我昨天下班前打的。”柳梅脸色变了变,忙将瓶塞塞上。
朱慧珍也不与她理论,一脚将暖壶一踢,壶倾倒,里面的水洒了出来,顿时一地热水漫延。
柳梅惊叫一声,跳起脚一脸委屈道,“你也太过分了,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弄的,就把我水壶踢倒了,我要告诉主任去,你蛮横不讲理。”
都这样了,朱慧珍看她还在装,不由自主的就看见门口,果然又来了几个同事,有男有女正看着她们。
柳梅看到有同事来,立马拉着同事诉苦,“你们快看看,她桌子上被水污了,非得赖我做的,还把我新打的水壶踢倒,弄的一屋子都是水。”
“你不是说昨天打的水吗?”朱慧珍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也懒得再理她,回了自己座位。
同事也都是办公室老油条,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事不关已,回到自己座位。
只有柳梅对面桌子的刘娟和稀泥,“多大点事,不小心洒点水擦掉就得了。”
男同事小裴就道,“那也得小心点呀,没看朱姐这都湿了一大片。”他拿起朱慧珍桌上的抹布,故意贴的很近道,“朱姐,我帮你擦,哎哟!”
朱慧珍突然起身,正好撞到小裴的小眼睛,她抢过抹布,“不用了。”提着水壶出去了。
柳梅见她出去,才又气道,“什么东西!”
“行了,你别老没事找事,都多久的事儿了。”刘娟劝道。
“我就是看不惯她。”
“看不惯又能怎么样,你给她找麻烦不也是给你自己找麻烦,她就不是省油的灯,上次给她花盆花拨了,她转头就把你好几盆都砸了,上上次弄地上点油,没把她滑到,你自己差点摔个大马趴,赶紧消停的,甭搭理她不就完了。”
“这还有没有天理,你看小裴那个德行,不就看她长的跟个狐狸精似的嘛。”
*
中午,乱糟糟的食堂正热闹的如同菜市场。
朱慧珍拿着饭盒进来,‘菜市场’抖然就静了那么一瞬,倾刻又热了起来。
只是这‘热闹’却不似刚才,朱慧珍身上多了好几处目光的打量,她似乎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打量,挺直身板,目不斜视的打了饭,然后最角落找了个空位安静吃饭。
正吃着,突然一片阴影挡在眼前,来人是个中年妇女,长相很是随和,坐下便给朱慧珍夹了一筷子肥肉,“又吃这么素,给你夹块大肥肉。”
朱慧珍连忙挡住对方筷子,“别别,苏姐,我不爱吃肥肉。”
她说的是实话,尽管这年头肥肉才是大众们的最爱,但是她打小就不喜欢吃,实在是太油腻。
坐她面前的是苏春花,在后勤处上班,与她关系还算不错,听了显然是不信她不爱吃肥肉的,只是也不勉强,将肥肉又放回自己饭盒,“你呀,别都为你儿子省,也得对自己好点。”
朱慧珍笑笑没说话,又听苏春花道,“我听说你们科室的柳梅又跟你过不去了?”
“她就是看我不顺眼。”
“要是我非得大耳刮子扇她不可,她还有完没完。她自己老公找别的女人,非得赖到你头上,这还有天理嘛。”苏春花气的将大块肥肉塞自己嘴里,几乎满嘴流油的说道。
要说起这事,朱慧珍是不乐意提的。
朱慧珍长着一张人人见了都要张大嘴巴惊叹的脸,从小到大她没少迎来打量、围观、惊叹,习惯后她也知道凡事要跟男生保持距离,可即使这样,也引来不少矛盾。
柳梅丈夫有一次来接柳梅下班,正好看到她,就惊为天人,然后各种借口来献殷勤,朱慧珍不盛其烦,各种躲避无果,都想申请调到下面粮站去,可没想到这人居然突然就跟柳梅离婚了。
柳梅认定是她的原因,当时找她大吵了一架。
弄的几乎整个局的人都来看热闹的,朱慧珍一下子名声就不好了。
这年头长的漂亮的女人,尤其是她还是个三年前就丧夫的寡妇,能有什么好话。
她一下子就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走到哪里那打量的目光不减反增,走过哪里必伴起一阵窃窃私语,各种讥笑与品头论足。
想到此,朱慧珍轻笑声,“不相关的人,我也懒的搭理。”
两人又聊了几句,苏春花又想起,“阿珍啊,前两天我不是说给你说个对象嘛,唉,姐姐对不起你,这事没成。”
朱慧珍点点头静待下文,这也是她意料中事。
前两天苏姐兴致勃勃的来找她,说是要给她说个不错的对象,怎么个不错呢?
简单的说,人老实,有正式工作,长的也很好,而且两人还同龄。
唯一的缺点就是二婚带四个闺女,可用苏姐的话说,就是将来四个闺女嫁出去,家里不就清静了,两人真是再般配没有。
可惜三年前她对象出车祸去逝后,她就没有再说对象的想法,而且她儿子也在那次车祸中撞坏了腿,现在她全部精力都在赚钱给儿子做手术治腿上,哪还有精力再说什么对象。
她孩子都这么大了。
可是不管她怎么说,身边总有些大姐热心给她张罗,她碍于情面也去见了几个。
不过都是各种原因没有成功,尤其是她单位这件事出了之后,她几乎成了人人唾弃的狐狸精代言人,那些热情的大姐们就都退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