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夫人找到黄老夫人帮忙提亲时,也是漫不经心的,“……是我家老爷非要让我来请您的,豫哥儿那孩子实在不像个样子,我倒不想为他说纪家的亲事,白白糟.蹋了人家好姑娘。但这话我却不能说,要是说了,我家老爷又要说我不把庶子当作自己孩子一般对待了。”她说最后一句话时颇有些嘲讽之意,哪位正室夫人会将庶子当作自己亲儿子了?
故而黄老夫人今日过来,也不想多说,说明来意就是了,便笑道:“……是曹家三子,他父亲是吏部尚书。虽是庶出的,却是六岁就搬到外院了,跟他父亲学文习武的……也是命不好,没了三个正妻了,还有三个庶子……”
越说越觉得这曹豫真不怎么样,连黄老夫人这来提亲的都有些夸不下去,也真是没什么可夸的。
又一想,这纪家竟然愿意将嫡女嫁给这样的人,心中对纪德真难免就轻视了几分。
章姨娘笑着道:“听闻曹三公子也是人才出众、品貌非凡的。”
黄老夫人听得嘴角抽了一抽。
章姨娘接着道:“我家那二姑娘前几日才和离了,性子却是极好的,小两口过日子可不就是这般么,一方多忍耐些,总会过好的。”
黄老夫人就不想再说下去了,笑道:“我家中还有事,就不多留了,你与纪大人商量一下再答复不迟,毕竟是儿女婚姻大事,马虎不得。”
章姨娘亲自送黄老夫人出了垂花门才回来,纪庭萱方才就一直在次间听着,见章姨娘回来便道:“那个曹豫也实在是不怎么样,二姐嫁过去只怕没好日子过。二姐那样的性子,最后还不得被搓磨死了!”
章姨娘笑了笑道:“她若真是被曹豫搓磨死了,曹家对咱们家倒要添一份愧疚,说不定对方哥儿前途更有利呢。”
纪庭萱靠在章姨娘怀中,有些郁郁的道:“安二公子成亲的日子都定下来了……我却还要守制……”
章姨娘抚摸着她的发丝,慈爱的道:“我的女儿这般出色,想要什么样的没有?那安继昀没福气,还会有更好的。等再过半年,我便想法子让你父亲先将我扶了正,到时你有个嫡出的身份,可不比现在更强些么?很不用着急!再说还有你外祖父那头儿,我定会为你寻门顶好的亲事!”
纪庭萱便轻轻“嗯”了一声。
傍晚纪德真从六部回来,章姨娘便将黄老夫人来提亲一事说了,纪德真皱了皱眉,“你问过柔姐儿没有?”
章姨娘手里捧着盏茶,淡淡笑道:“若是柔姐儿不同意,难不成老爷便放弃这门亲事了不成?问不问她,都是一样。”
纪德真便没再说什么,用过晚膳,他才道:“既然没告诉柔姐儿,便先不用跟她说了。也不用等黄老夫人再上门,你明天就派人给曹家回个信儿,就说我同意了,先把亲事定下来,等守制一过,便让柔姐儿嫁过去。”
曹家十拿九稳,自然是不着急,等接到纪家的回信儿,次日便直接上门,把亲事定下了。
纪德真与曹尚书两人是六部同僚,亲事定来之后,曹尚书牵头儿,请大家吃酒。
酒席上,章文昌将纪德真叫到一旁,纪德真便细细同他解释。
曹尚书心情不错,喝了不少酒,酒宴尚未过半,他便已微有醉意了,这时一个小厮急急进来,附到他耳畔道:“大理寺卿曾大人和齐亭侯过来了!”
曹尚书酒意瞬间就醒了,这两人怎么来了?
虽说他邀请了,但他跟这二人来往不多,并未想到他们会过来,这两个人都是摄政王的左膀右臂,虽说齐亭侯只是个五品的官,但这官场上的权势大小却也不全是按着品级高低来的。他品级虽然不低,却是丝毫不敢得罪这两个人。
他忙起身到门外去迎,齐亭侯万淮一身牙白色团领袍,手中握着一把老粽竹的百骨扇,满面笑容。
曾子铮穿着件宽袖皂边的斓衫,嘴角带笑,目光却怎么看怎么冷厉,像一把开了刃的刀。
曾子铮笑着道:“有事耽搁,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