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佛珠你给兰姐儿留着!”萧老夫人直接了当地道:“桂姐儿若是想要让她自己求去!嫁过去这么些年都没怀上,也不知道着急子嗣的事儿,倒是盯着自家姐妹的东西不放!她若是还不依不饶,你让她来找我!叶姨娘那样儿的,能教出什么好的来!”
二夫人这才慢慢不哭了,四姑娘萧若也随着坐下来一起用饭。
萧央原本都是由婢女喂饭的,如今她自然是不愿意了,便自己伸手拿筷子,萧老夫人怕她不会拿,还关切的教她如何使用,她只好装作笨拙的样子学了一会儿,才慢慢夹菜吃。
吃完饭,三个姑娘要一起到流碧阁去学习绣艺。
流碧阁是座宽敞的小院落,院中有座开凿泉眼扩建而成的湖,这个时节却有袅袅烟雾腾起,倒有番朦胧意境。湖畔有太湖石堆砌的假山,一条长堤穿湖而过,堤岸上仍覆着一层未融的细雪。
绕过长堤,才看见一座金瓦白墙的小楼,她们练习绣艺便是在二楼,一则清静无人打扰,二则是因为二楼的窗扇都是用极难得的玻璃镶嵌的,透光极好。
萧老夫人特意请了苏绣、蜀绣都擅长的温师傅,温师傅年岁不大,尚不到三十,家中长子刚刚开蒙,幼子才不过九个月大。因家中有幼子需要照料,温师傅便不常在流碧阁盯着,指点了她们指法,又留了绣样,便会回家去。
萧老夫人原本担心温师傅分心,还想着再请一位绣艺师傅,萧宁却撒娇放赖的不肯,说只喜欢温师傅,这才罢了。
萧若与萧宁都学了几年了,除了指点些指法外,只让她们勤加练习即可,如今又加上了一个萧央,温师傅只好从头教起。
早就听闻萧家这位有些痴傻的六姑娘,开始还想着教起来只怕要费些心力了,没成想教起来才发现,竟是个天赋极好的!只不过手指力度不够,毕竟她年纪还小些。
萧宁是个坐不住的,温师傅让她和萧若练习绣蜻蜓,她一片翅膀还未绣完呢,见温师傅走了,便要出去玩儿,“园子东侧的梅花都开了,极是好看,咱们不如先去看会儿梅花,反正温师傅还要再等半个时辰才能回来呢!”
萧若安静的坐在一旁,微垂着头刺绣,什么也不说。
萧宁“哼!”了一声,撇嘴道:“一个是傻子,另一个是哑巴,真真是要憋死我了!”非要拉着萧央和萧若去东侧园子里看梅花。
萧若这才温声道:“流碧阁东侧与外院是挨着的,这个时辰大伯父和三叔父许是会见客,若是撞见了,岂不是对咱们名声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萧宁反驳,“等再过几个月四姐及笄了,到时母亲一定会借着由头儿请教养嬷嬷来磨我的性子,到时我可就再出不来了!那梅花园子在温泉边上,与旁处的都不同,我还一次都没去过呢!”
又拿手指捅了萧央一下,“六妹你说是不是?”
萧央见她双眼晶亮的盯着自己,不忍打击她,便小小的打了个哈欠,说:“不知道。”
萧宁不满,“六妹你这傻病怎么还没好全?大伯母那般聪慧的人,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小傻子!你瞧大哥,咱们兄妹几个加一起都没他猴儿精!你一点儿也不像大哥的嫡亲妹子。”
萧央还是头一回听萧家人提起她母亲,她母亲在萧家似是一个禁忌,无人敢提,也只有萧宁敢说起。
萧宁还待再说,她身后的大丫头采月忙拉了拉她的袖子,她才不说话了。
采月小心地看了看萧央,见她小小的人儿,仍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似是没留意,才松了口气。又难免感叹,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不关切,也不知道若是当年的大夫人知道了,会不会心寒。
采月是萧府的家生子,当年之事,她也知道一些,只是零零碎碎凑不完整。
采月又劝了好半晌萧宁,萧宁见萧若和萧央都不肯去,便扔了手中的绷子,坐到窗边边烤着火炉边生闷气去了。
萧央的绣样简单,两朵五瓣的小花,她对这些绣艺十分熟悉,怕被温师傅瞧出破绽来,便故意绣的有些歪斜。她的两朵小花快要完成了,便听外头有个小丫头来传话,跑得气喘吁吁的,“二姑奶奶回来了!老夫人让奴婢请三位姑娘都过去呢!”
不是说过几日才回来么?萧央扭头看向萧若,见萧若面上虽然平静,握着针的手指都捏紧了,泛出青白来。
萧宁却是一下子高兴起来,“终于不用在这里拘着了!”牵了萧央的手,又唤萧若,“四姐,咱们快去瞧瞧,指不定这回二姐又要闹什么夭蛾子呢!她要是再欺负你,你可不要忍着了,告诉祖母去,让祖母收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