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先回去吧,现在对村里的情况也不了解,如果犯了什么忌讳就不好了。”韩旭突然开口道,其他三人看了他一眼,也点了点头。
四人照原路返回,在他们身后,一只巨大的眼睛在祠堂顶上睁开,而后在这双眼睛附近,又有一双双红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浮现出来。
无数鸟儿扑棱着翅膀飞起来,这整个祠堂竟然几乎都被这种黑色的鸟给覆盖了,一飞起来,几乎有一种遮天蔽日的感觉。
韩旭朝身后看了一眼,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等回到郑家,越溪终于意识到了有哪点不对,她喃喃道:“这个村子里,竟然没有听到狗叫声。”
在农村,很多人家都会养狗的,在夜晚的时候,整个村子都陷入宁静之中,但是你偶尔会听见鸡鸣狗叫的声音。可是米乡村却不,从他们进村来,就没看见狗这种动物,除了鸡鸭猪之外,就没看见其他的活物。
“人们都说猫狗通灵,如果这个村子有什么猫腻的话,又怎么会养猫狗呢?”韩旭淡淡的道。
时间实在是太晚了,四人也没多说什么,就先睡下了,一夜无梦。第二日,越溪是被外边的哭声给吵醒的,一个村子的,稍微有点动静,家家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的,更别说这哭声这么凄厉。
“这是怎么了?”
四人稍微洗漱过后,走出门去,远远的就看见一群人围在稻田地里,黑压压的,隔得远了看去,就好像一只只黑鸟停在里边一样。
四人走近了,便闻到了一股血腥气。
“怄!”有人看了一眼,面色难看,忍不住捂住嘴去一边吐去了。
越溪他们挤进去,终于看见了里边的场景。
在稻田地里,倒着一个人形,说是人形,因为这人的身子直接被人大卸八块了,像是丢弃不痒的东西一样,被人随手扔在了这里边,血迹渗在有些干裂的土地里,形成了一种沉沉的暗色。黑色的鸟儿成群结队的爬在尸体之上,低头一啄,就能啄下一大块血肉来。
越溪看向其他人,这些村民们的脸上带着恐惧和慌乱,脸色惨白,可是里边似乎又有一种几近诡异的表情。
“……先把这些鸟驱逐开吧,别让它们再把尸体给啄坏了。”越溪目光闪动了一下,开口道。
“不行!”她这话一开口,就立刻得到了村民们的反驳,他们就连考虑都没考虑一下,下意识的就拒绝了。
越溪面上露出疑惑的表情,道:“为什么啊?难道就任这些鸟啃食尸体?”
村民们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又很快的掩饰下去,有人开口道:“反正人都死了,还不如废物利用,让shen……咳,让鸟把他吃了。”
闻言,越溪的表情沉了沉。她看了一眼在旁边捂脸哭泣的女人,对方哭得这么凄厉,可是对于村民们的话,却没有任何反对意见。看来,她也是赞同村民们的意见的。
真的是诡异了!
四人从人群里挤出来,越溪道:“对人们来说,亲人死去的尸体是不容侵犯的,可是米乡村的人却不同,对于他们而言,他们觉得,死去的人被鸟儿吃了,那还是废物利用……这些鸟,对于他们来说,肯定有非同一般的意义,他们甚至是怀着一种虔诚的心理。”
“……那个人看起来是被人用刀砍死的,活活的把身子全部给砍碎了,还记得昨晚的那只鬼吗?那个鬼手里就拖着一把钢刀,上边还滴着血,动手的可能就是他。”秦双双看得仔细,甚至连那具尸体脑袋上的表情都看得一清二楚。
许用已经在一边吐了,闻言道:“你竟然还看得这么清楚……”
秦双双理所当然的道:“不就是死人,有什么好怕的?任何一丝蛛丝马迹我们都不能放过,说不定就是让我们解决事情的关键。”
韩旭突然开口道:“你们注意到他们说的话们,村长还有其他人,他们都提到过一个字,那就是shen……也许是神?神灵的神……”
其他人看向他。
“我昨天问村长,他们的稻谷为什么长得这么好,他脱口而出,还不是因为我们有神……有神什么,是有神保佑?还有村民们刚才的话,不如让神把他吃了……这让我不得不有一种不太好的联想,或许这个村子里的人,信着一个神。”韩旭语气淡淡的。
秦双双皱眉,道:“可是这个村子里的确是有厉鬼在作乱,我们昨晚也看见了……那也的确是个孩子的样子,而且戾气很重,看起来的确杀了不少人的。”
“啊,感觉越来越乱了……”许用挠头,觉得自己的脑容量都快不够用了。
越溪看了那些停在四周的黑鸟一眼,这个村子,从他们进村来,到处就能看见这种鸟。
“我们先去出事的人家看看吧……”她淡淡的道。
死去的孩子姓张,小名叫石头,张家住在村中间,一家五口,张家除了石头之外,还有一个小女儿,才出生没多久,还裹在襁褓里。不过因为石头的意外,这个家庭即使刚迎来新生儿,也没有半点喜庆,每个人看上去都是死气沉沉的。
越溪他们来的时候,也看到了几个眼熟的人,都是这一次和他们一起参加考核的人,
“你们想问什么?”张父面色疲倦,背脊弯曲,整个人似乎都要被压垮了一样。
越溪突然开口道:“昨晚我们看见了一个孩子……”
闻言,越溪注意到张父的目光立刻动了动。
“……那个孩子身材干瘦,身上血肉干瘪,就好像是在阳光下长时间曝晒,身上的水分全部都烤干了一样。不仅如此,他身上还没块好肉,身体大概是被什么东西啄食过,可能是鸟……因此,身上看起来坑坑洼洼的。哦,对了,他的脖子上还挂着一块石头……“
“是石头,是我的石头!”
越溪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从屋里冲了出来,她一冲出来就抓住越溪的肩膀,追问道:“你在哪里看见他的?你在哪里看见我的石头的?”
张父急忙伸手抱住她,道:“你怎么出来?快进去休息!”
女人脸上闪过一丝疯狂,面色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潮红,她一把推开男人,声音刺耳的道:“我知道,是你们……是你们这些人害死了我的石头!是你们,是你们拿他去祭神了,他还那么小,你们怎么舍得……唔唔唔!”
张父一把冲上去捂住她的嘴,强制性的抱着人把人带回屋里去,屋里很快传来尖叫挣扎的声音,然后是婴儿嚎啕的哭声。
半晌,越溪他们才看见张父从屋里走出来,他的精神看上去比刚才还要萎靡许多,脸上一点精神气都没有,似乎一瞬间有什么将他的身体给掏空了,背脊更加佝偻了。
“我刚才听阿姨说,祭神?什么是祭神啊?你们村子还信神吗?”越溪状似无意的开口。
张父苦笑一下,道:“什么祭神啊,你们别听我妻子胡言乱语了,在我儿子死之后,她就有些疯魔了,一天嚷着是我们害了石头,看谁都觉得是坏人。可是,可是石头他就是摔死的啊,那天在山上,突然就下起雨来了,他一个不注意,就从山上摔了下去啊……那山这么高,等我们找下去的时候,他早就没了命,身上的肉都快被鸟啄光了……“
说到最后,张父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也忍不住泪流满面。
他看着越溪,小声的问:“你看见他,他现在是什么样?他是不是在怨恨我们?怨恨我没有看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