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晨坚持说她不知,她还问段氏:“四姨娘,若是妹妹回来了,你会否拼死阻拦爹爹将她嫁入钱家?她年纪这般小,她值得嫁个好夫婿。”
段氏如看怪物一般地瞪着她,瞪了好一会,扭头走了。
晚上二房谭氏来了,她恶狠狠地给了躺在床上的安若晨一记耳光:“你这毒心肠的,想毁了这门亲。你道钱老爷看中芳儿,把芳儿唬走了这门亲便罢了,你可得意继续做你的大小姐在府里白吃白喝吗?你的如意算盘可打错了。老爷已同钱老爷谈好了,买两个小丫头送他,而你,还是会嫁到钱府去。为恐生变,婚期提前,你且等着吧。”
安若晨闭着眼,看都不想看她。居然要买两个小丫头送过去吗?居然又要害死两个小丫头!
她愤怒,但又无助。
龙大自那次在酒楼与安若晨说完话,第三天便离开了中兰城。姚昆认为谢金也许是南秦的细作,但苦于没有证据,只得以行骗盗贼之罪结案。他与龙大商议,该向南秦声讨此事,警告对方其细作已被大萧灭杀,让南秦老实安分,召回密探,勿再生挑衅进犯之意,否则谢金下场便是他们南秦的下场。
龙大认同姚昆的意见,于是姚昆向南秦递了文书后,龙大亲自领兵巡了一趟边境,按探子查到的情报,直入游匪巢穴,剿灭了两支游匪队伍,全是南秦国人。龙大差人将尸首送至南秦国,并与南秦国的边境守兵隔江对阵数日。
两国虽未开战,但龙大已布署安排。边关险地山川水路地势图形侦逻完毕,每一处都绘制好了地图。南秦的将兵状况和将领人物也在侦查,探子的消息陆续发回。
龙大处理完这些,已是十月十七。他回到兵营帐中,先听军报。之后把人遣散了,谢刚未走,与他报:“蒋叔出城后发回消息,说你安排的事,并无人来。”
龙大一愣。无人来?
“何事?谁人要来?”宗泽清一脸好奇,被龙大踢出帐外。
竟然没赶上吗?龙大竟有些不信。那姑娘颇是狡猾机灵,竟然没做到?!
“可是遇上了何事?”
“十五那日起,安府仆役护卫进进出出,慌乱之态,似是寻人,但未曾报官。昨日有大夫进出安府,说是给二姨奶奶治风寒。探子未进得安府,怕惊扰安家不好行事。往时那些嘴碎好说些府内八卦的门房小仆这两日都紧闭其口,不敢多言。未曾见得陌生可疑人物潜入。也未曾见安大姑娘离开。”
龙大皱眉,慌乱寻人,未曾报官,这表示安若晨还是避开耳目出府了?但她没有赶上老蒋的车队?亦或是,她被人半途劫走?
谢刚又道:“城里没甚异样,太守大人那处也如常。”谢刚知龙大疑虑,又道:“那大夫只带着药仆,未有生面孔。安府近来也未有招新仆。将军离开中兰那日,安府倒是死了一个小丫头,对外称是打坏了贵重东西害怕自尽的。探子打听了,那丫头新进府不久,是安荣贵院里的丫头,与安大姑娘不相关。”
龙大问:“钱府那头呢?安钱两家婚事可有变数?”若是新娘失踪,安之甫定不敢欺瞒钱裴。
“这个倒是未曾听说。”谢刚想了想,“我再差人仔细打探。”这关系到龙大的布局,可不是小事。
这一日龙大留在军营处理军务,第二日回到城中紫云楼。谢刚已经打探完毕,回来报了。安钱两家婚事有些变数,但不在安若晨身上,却是安之甫前不久应允要将安四姑娘安若芳与安若晨同天出嫁,同嫁钱裴。但前两日安家给钱裴送了两个丫头,安四姑娘不进门了,安大姑娘的婚期提前至明日。
龙大一愣。明日?五日而已,提前了又有何意思。除非对方生恐事情再有变故。安府一定是丢了人,丢的不是安若晨,而是她的四妹安若芳。居然临时追加亲事,多了个新娘……
龙大挑挑眉头,想起之前初入城时宗泽清查探到的各府传言,钱裴打的什么主意,如今是何状况,他心里已然有数。
“那大夫怕是给安若晨瞧病的吧?”他说。
谢刚没答,不能打草惊蛇,故而探子不敢探究太甚,安府众人与大夫守口如瓶,探子便没再往里追问免得惹人生疑。这打探恐还需些时候。如今安家大小姐是何状况,他不敢断言。“将军,先前的计划恐得生变。”
“是得变。安若晨没失踪,这戏自然唱不下去了。”
“那是否待她嫁入钱家后……”
“不。”龙大语气坚决。“她入了钱家门,事情便不由我掌控了。”
“钱裴确是会比安之甫难缠。”谢刚道。与钱裴周旋该会难上许多,若想让安若晨为他们所用,钱裴怕是不会同意及配合。且他还是福安县县令之父,身份上也比较难办。
龙大摇摇头。
谢刚不确定龙大摇头的意思。是觉得他说得不对,钱裴并不难缠,还是觉得事情棘手,没想到好主意?他等了等,龙大一直没说话。谢刚忍不住问:“将军,该如何办?”安若晨明天就要上花轿,如何决断,得快些定了。
“暂时未能想到有何办法能不打草惊蛇又将新娘劫走的。”龙大答。
谢刚的严肃脸忍不住垮了下来,将军大人你说这种话的时候如此淡定坦然合适吗?不是截阻敌军,是劫持老百姓家的新娘,是这个意思吗?
“去把泽清叫来。”
谢刚摸摸鼻子,让宗泽清去抢亲也不合适吧?他依令唤了门外卫兵去叫人。过一会宗泽清来了。
一看屋内情形,龙大依旧老样子,可是谢刚的表情不太对啊。宗泽清顿觉开心,谢刚不自在呢,定是有大八卦。
“将军找我何事?”宗泽清一脸兴奋。
龙大未答,似在思索。
谢刚故意道:“找你去抢亲。”
“啊?!”宗泽清张大了嘴,“抢回来了能给我当媳妇吗?”
“……”谢刚无语,这厮的脸皮果然不是一般人。
“抢回来了给谢刚当媳妇。”龙大正经答。
宗泽清哈哈哈大笑,指着谢刚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谢刚脸板板。“快去吧。”他认真说,“就拜托兄弟了。”
宗泽清的笑僵住,手指停在半空中,好半晌小心翼翼问:“真的假的?”
“假的。”龙大和谢刚同时严肃答。
当日稍晚,宗泽清去了一趟安府。探子不方便进府当面打听的事,他却是方便的。可他去了一趟回来,却也没带回什么好消息。“安老爷仍是颇热情,但明显心中有事。收了我的贺礼,说改日请我上花楼玩耍去,但未曾提请我喝喜酒,也未留我用饭。先前几回都巴不得将全家招呼到我面前招我留心,这回倒是安稳低调,几位姑娘面都不露了。安老爷说话也是谨慎,我也不好多问。府里安安静静,没有闲杂人等走动。四处倒是贴了喜字挂了喜绸,一副要办喜事的样子。”
龙大垂眸思索,而后道:“泽清,你带两队卫兵,夜深后悄悄将安府包围。子时一到,入内搜查。不必闹大,与安老爷说有细作潜入,你需搜府便好。”
宗泽清点点头,先前龙大已与他说明白布局安排,他自然知道轻重。“那安老爷必是不敢阻我,但我搜屋见到安大姑娘后又如何?她明日便要上花轿,左右必有丫环婆子,搜屋之时,安老爷必会跟随,我总不能真把人劫了。”
“她瞧见你了,若需要你相助,必会说些什么。你顺着她的话随机应变便好。”龙大道。
“若她见我便哭,大叫宗将军我不愿嫁,我爹打我。那我如何是好?”宗泽清端正着脸色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