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诚钺父亲这么多年一直是自己一个人, 不像沈家，孩子多，热闹。沈忆觉着，搬出来也好。

方父怎么看沈忆怎么满意，他叹了一口气，“虽然留在这儿挺好，时常能看见诚钺能看见你，可毕竟不是自己家，白泉县虽然小，我也是生活了一辈子的，总觉着踏实。”

“诚钺啊，好好待小忆，等毕业了，就跟部队打报告，快点儿把我儿媳妇儿娶进门。”

方诚钺点点头，他也这么想的，这么重大的事儿，哪里还需要他爸嘱咐。“要我说您也留在京都吧，咱家那胡同里，就你和那孙有财两户人家，看那胡同里除了杂草就是垃圾，还不如在外面。”方诚钺夏天刚回家的时候清理了一次，结果，孙有财两口子不管不顾，继续倒垃圾，他去找了也没用，反而打了一架，惹了一肚子气。

“孙有财一家搬走了，现在那胡同里就咱们一家，清净的很。”方父说道。

“搬走了？”方诚钺倒是没想到，沈忆也还记得头一次去看方诚钺父亲那胡同里的景象，像是难民窟。

“是啊，不过说起来，我还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搬走的，都有好几个月了，好像前一天晚上我还听他们吵架，第二天就消停了，然后就再没看见这两口子和那孩子。都说他们搬走了，搬走了也消停。反正到现在也没见着人。”方诚钺父亲说道，“看不见他们正好，这两口子天天太闹腾，家里弄得鸡飞狗跳的，眼不见为净。我把那胡同里的草都除了，垃圾早就清理了，现在呆着舒坦。”

方诚钺一听，这样还不错，就他夏天回去待那二十多天，那两口子没有一天消停的，都那样了还在一起过什么？“爸你就辛苦了，幸好家里不下雪，要不铲雪可够呛。”

***

沈德鸿自从受伤以来身体大不如从前，有货站赔偿的钱，家里日子过的反而比之前还滋润些。大伯母和沈红妮趁着过年，一人买了两套新衣服，尤其沈红妮这半年来减肥成效显著，虽然没有多漂亮的五官，但是瘦下来，五官没有挤在一起，整个人精神不少，看上去也舒坦许多。

没见过的，冷不丁一看，绝对想象不出来沈红妮原来的样子。现在她看起来终于像个二十刚出头的姑娘，就为这，县里还有人来问亲事。

沈德鸿很是高兴，想了解了解男方什么情况，结果全都被沈红妮给推了。

“红妮啊，你这都22了，不能再耽误了，你就没个看上的？”沈德鸿很是担心，别人家这么大的姑娘，尤其村子里没读书的，孩子都有了。

之前沈红妮太胖了，性子又不好，这半年感觉变了很多，现在谁也说不出她闺女丑这种话来，有来提的，怎么就给推了呢。

沈红妮身上穿着一条淡黄色连衣裙，这种衣服是她以前怎么也不敢想的，没想到她真的瘦下来了。这半年来，只要想吃东西的时候，她就能想起方诚钺那张脸，这就是她减肥的动力。看着镜子里苗条的自己，沈红妮满面春风。

现在她已经瘦下来，再没有那么不堪，虽然没有沈念她们漂亮，可也不算丑。他爸身体恢复的也不错，家里现在不差钱，她总要为自己努力一把。

“爸，我还是想去京都，沈忆姐去年去京都的时候也22岁，到现在也没回来，一定是在京都站稳了脚跟。这不，二叔和二婶他们还去京都过年，爸，你就不羡慕吗？他们都能去外面看看，我也想去。”沈红妮还是不死心，她发现，越看不见方诚钺，心里越惦念。“要说跟沈念比，我是没她成绩好，人家是大学生，我比不了。可沈忆姐高中没毕业，跟我这初中生也没什么差别，我不觉着比她差什么。”

沈德鸿皱着眉头，“闺女啊，爸不是说你比比人差什么。你去京都爸不放心，而且你去了能干什么呢？住在哪儿，这都是问题。万一你被人欺负了，爸去哪儿找我闺女去？”

沈红妮不以为然，坐下来继续说道，“沈忆姐都在京都落脚半年多了，听说挺好的，念念夏天时候也该毕业了，到时候分配工作，还可能有职工宿舍或者分房呢。我都到京都了，他们总不会不管的，而且，我也不是去麻烦她们的，只要刚开始给我找个住的地方，我有手有脚，绝对能赚来钱。再加上她们俩男朋友都在京都，如果我真需要帮忙，他们看在是亲戚的份儿上，总不会不管我。”沈红妮的算盘打的叮当响。

沈德鸿却不想她去，“你让我想想，这事儿急不来。”

沈红妮有些泄气，她就知道，在她爸这儿行不通，站起身跺跺脚，索性去找她妈说这个事儿。这种事儿，还是跟她妈说的舒坦。

她就不信了，她人都到京都了，她们还有办法给她撵回来？再说了，沈念都说了，京都又不是她们家的。

沈德鸿一心想让沈红妮留在家里，毕竟出去也是麻烦别人，这他还是知道的。可是他还没想明白呢，却得到消息，沈红妮孤身一人北上了。

“你说什么？她、她自己一个人走的？”沈德鸿听大伯母说完，差点儿没背过气去。

大伯母也没想到沈德鸿这么大反应，之所以不告诉他，还不是他跟头倔驴似的，好说歹说都不让去麻烦他那俩侄女。要她说啊，都是亲戚怕什么的？这层血缘关系，怎么都抹不掉！

大伯母给沈德鸿顺顺后背，“你看你，你自己窝在这小地方，还不准自己闺女有前途了？闺女去了京都，没准能找门好亲事，听说沈念那姑爷，很有钱。”沈念那丫头都能找个有钱的男人，凭什么她闺女不行，她闺女现在可是瘦了不少。

“你、你们！你们竟然瞒着我，万一她路上出点儿什么事儿，怎么办？”沈德鸿气得直喘粗气，感觉刀口都在疼。

“反正人都走了，那火车开出去你还能追得上怎么着？”大伯母一屁股坐下来，“你现在着急有什么用，怕红妮出事儿，赶紧去联系你那俩侄女，让她们接站不就得了。”

这是大伯母和沈红妮最后商量的结果，已经走了，她们可不相信，沈德鸿真的能放任不管，这算逼着他去求那俩侄女。

“做梦！爱死哪儿死哪儿去！”沈德鸿脾气也上来了，坐在那儿不动弹。

大伯母一下子懵了，“你不是最宠爱红妮的吗？你不管她死活啦！”

“就是我平时把你们惯的不成样子，她不是爱走吗？让她走个痛快，走了就别回来！”沈德鸿气哼哼地回去躺着。

大伯母气得不轻，心里又担心，万一沈红妮真的出点儿什么意外，那京都人生地不熟的，可怎么活啊。

沈德鸿在床上躺着，翻来覆去的，自家闺女怎么可能不担心，气了一整天，还是放心不下，最终还是跑去了自己弟弟那里。

沈德运和刘春桥他们是飞机回来的，头一天刚到家，第二天沈德鸿就上门了。

沈德运有阵子没见自己大哥，还挺高兴，“大哥你这是知道我们刚回来？”

沈德鸿感觉自己都没脸见自家弟弟，他就是来碰碰运气，如果他们回来了，就让沈德运帮忙，如果没回来，只能自己去给沈念打电话。

看着沈德鸿愁眉苦脸的，沈德运有些担心，“大哥，这是怎么了，过年家里出啥事儿了？”

沈德鸿想了半天，叹了一口气，将沈红妮的事儿说出来。

沈德运和刘春桥对视一眼，谁也没想到这孩子说走就走，也真是愁人。“大哥，你先别着急，我这就给念念打电话，让她们去车站接。”不接怎么办？万一遇上人贩子，或者什么坏人，这孩子可就真毁了。

沈念一直忙着和甲方校对施工图纸，家里电话留的是陆柯厂子的。

忙了一大天，回到她和陆柯暂时的小窝，就听了个这么窝心的事儿，“我爸说沈红妮自己来京都了？”

陆柯印象里，好像还没见过沈念的大伯母，他到现在也不知道她大伯家的情况，“你怎么这么大反应。”

沈念想想也对，她巴不得听不见她大伯母和沈红妮的消息，怎么可能跟陆柯说这些乱遭的事儿，“你怎么跟我爸说的？”

“我说保证去接，让他放心。”

沈念揉揉眉心，“接，接！真特么……”她这算不算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陆柯愣了一下，他家沈念爆粗口！

沈念一头扎进陆柯怀里，“我这么跟你讲，沈红妮！在我最讨厌的女人中排名第二！”

陆柯被她逗笑了，“什么样儿的人竟然能爬上第二名，那我可得好好看看。那第一名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