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子弟弟,这个好吃。”前院的一个暖炕上,比团子年长一岁的忠儿夹起一块炖的糯软的土豆放到团子的碗里,还小心翼翼的道:“要小心烫。”
团子看着那黄灿灿的土豆,那散发出来的香味让他很开心的眯起眼,“谢谢哥哥。”
出来之前爹娘就交代了,在外面要懂事,不能和别人起争执,而且他和陆赫很熟悉,两人可是经常见面的,故而吃饭的时候都是坐在一起的。
只是外间的陆晟听闻,顿时就笑的合不拢嘴,“这倒好,裴夫人喊内子是姐姐,你儿子喊我孙子是哥哥!”
“孩子家的交情,何必计较那么多。”裴锦朝淡笑一声不以为意,陆晟这样就乐了,还真是小家子气。
“啧,你倒是装模作样起来了,现在是小孩子,等长大了才有的热闹呢。”
“行,那就等长大。”
用过午饭之后,裴锦朝就起身进屋,一把将儿子抱到炕沿上,然后弯腰拿起两只鞋子,见儿子一只一只的穿好,才将他拎下来,“想出去玩可以,不许把自己置身险境,还记得爹如何教导你的吗?”
“记得,爹爹放心吧。”团子乖乖巧巧的点了点头,然后对陆赫道:“哥哥,咱们出去玩。”
“好!”陆赫忙不迭的擦擦嘴,咽下嘴里的核桃仁,挪到炕边,穿上鞋就和团子一起出去了。
其实两边的饭菜都吃的不是很平静,却也没有什么大的举动,这里毕竟是赫赫威名的将军府,或许在宫里平南王还会张狂几分,但是面对无论资历还是领兵以及身家背景都比他强悍的明战,他都觉得有些自愧不如,是以若是在明家闹出点什么风波,这位黑白分明的明将军势必要查一个水落石出,到时候丢人的可就说不准是谁了。
女眷这边,唐敏丝毫都没有被萧琳的挑衅而败坏了心思,反而和冯明玉几人说说笑笑好不热闹,这让在远处的萧琳看的更是怒火中烧,却又无可奈何,只是凭白的让自己吃了满肚子的气,午饭用的也很是不利索。
因此午饭过后,她也没有在将军府待多久,就拉着钱锦绣以“嫂子不舒服,需要回家休息”为由,急匆匆的坐上一辆马车离开了。
唐敏也不着急,她知道今日过来这里可不仅仅是为了用饭这么简单,想来是明阳和明将军说了那封信的事情,因不宜公开,故而还是要等到人都走了方才可以。
午后申时,气色渐凉,将军府内除了平日里和明阳处的不错的,其余的都已经相继离开,而此时沈康过来请了唐敏去前院。
她站起身对几个人道:“我先过去看看,几位姐姐先聊着。”
“去吧,估计是裴大人有事寻你。”温玉娇也知道唐敏今日来的目的,这还是昨夜丈夫告诉她的,她很是佩服唐敏,而丈夫似乎已经和裴大人站在了一起。
周无极在外面的事情温玉娇很少过问,丈夫如何做,她都没有意见,只需要静心打理好后宅就可以。
虽然周府后宅有两个通房,却也都是在她过门之前就有的,自从她嫁进周家,丈夫也只有在她怀孕或者身子不方便的时候才会过去歇一晚,从来都不会放纵,而且妾室也一直都服用避子汤,她当年是下嫁,但是却也和丈夫伉俪情深,哪怕丈夫官职不高,她却依旧爱慕的紧。
自从他们两人的孩子渐大,夫君也已经有几年没有去通房那边了,只是当初她也想过把通房送走,但是因为那两人没有了亲人,离开周家也无处可取,反正就算是待在府里也不过就是一点口嚼,周家还不差那点钱。
当然那也是两个通房安分,否则的话就算是她不出手,夫君也是断断容不下那两个人的。
唐敏来到前院,然后被沈康带到书房,推门进去,里面已经有不少的人。
明将军父子,裴锦朝,周无极,陆晟和苏平云。
“裴夫人来了,请坐。”明将军看到人好不容易过来,赶忙开口请她落座。
唐敏也没有扭捏,微微行礼之后就在裴锦朝身边坐下,接过一小厮递上来的茶,她笑道:“可是因为那封遗书的事情?”
“正是,听闻裴夫人能看懂这上面的字,故而才请你过来帮忙解读。”明战点点头,这封泛黄的信卷,他们明家已经收藏了七八十年,当年太祖大丧之后,先祖打开这封信,上面的字却让先祖傻了眼,这根本就看不懂,世人皆以为是太祖赐给先祖的藏宝图,其实这哪里还有什么藏宝图,前朝国库当时也没有多少银钱,若是真的国库富庶,这天下必然安稳,又何必要起兵造反,而且后来大荣天下初定,安抚军心,赈济百姓,那从国库以及各大贪官府邸中搜刮到的钱财也已经十不存五,最初的几年着实很艰难,太祖那个时候当真是殚精竭虑。
唐敏起身上前拿过那封信,回身看着裴锦朝道:“我教过表哥不少,你现在能看懂多少?”
裴锦朝接过来,道:“只是最开始这个名字能看懂,是明家先祖的名字,上面的这些也差不多都认识,就是连起来有些困难。”
唐敏笑着点点头,已经很厉害了,他平日里时间不多,而一般都是每隔几日她才会教裴锦朝一点点,也不是正儿八经的教导,故而能认识这上边的单词,唐敏都得竖起大拇指了,连贯起来翻译的话,却是有些困难,就算是唐敏也并不就是什么都懂。
她走到椅子上坐下,以平和徐缓的音调,将这十几页的信纸上面的意思,精准的翻译出来,而听到上面的话,众人都是面面相觑。
难怪当初唐敏说这算不得一封遗书,也难怪当初太祖居然要用这种让人看不懂的字写出来,实际上这更像是一种自传体记事,说的都是他自己的事情罢了,或许是某一日觉得突然兴起,才随手写下来的。
上面的内容对在场的人来说其实有些匪夷所思,甚至他们怀疑唐敏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因为不认识,这上面的内容自然是唐敏一家之言。
刘熙辰,当今太祖名讳,前世也是同样的名字。
大荣朝的刘熙辰是前覆灭王朝的大理寺卿之子,而穿越前的刘熙辰则是陆军特战部队的参谋长,曾指挥过数次跨境战争,歼灭数个国家派往华夏的奸细,战功赫赫,其身家背景也是彪悍,祖父是开国元勋,父亲是空军大将,母亲则是享誉国际的刘氏财团总裁,这个她自然是知晓的,只是从未得见。
而今两人相继出现在这里,并且年限跨越百年,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裴夫人当真是大才,居然认得这些番邦文字。”明战终于弄明白了这上面的内容,心里自然是激动的,而他想着若是能誊写出来,可以烧给先祖,让他泉下有知,也能看的明白,当面太祖是把他当做生死与共的真兄弟。
“也不算什么,我也太祖来自同一个地方,而且对他的背景也是有所耳闻。”而华夏泱泱大国居然被明将军说成是“番邦”,唐敏也没有解释,自己心里明白就好。
“此言当真?”明战豁然站起身,震惊片刻,然后快步走向其中的一排书架,之后从里面翻翻找找的寻出好几张地理堪舆图,然后让明阳把书桌上的东西全部搬走,将那几张图放在桌上,“裴夫人上前请看,这是如今我大荣的地理图志,这几张是临近的几个国家,不知道裴夫人生存的地方,又是如何?”
唐敏苦笑,“不知明家祖先可有言明,我华夏五千年的文明史,并未有大荣的出现?故而这地理图可能也是有出入的。”她上前看,看着眼前的地理图,却惊讶的发现,现在的盛京居然就是在华夏的n市,而荆州府居然就是s市,“真是奇妙。”她不由得赞叹。
按照这地理图上面的标示,如今的大荣北起b市,南至f市,东临大海,西止s市,居然只有华夏地图的四分之一大,她挥手照着地图的走势,对明将军道:“我生活的地方,北起北戎,南至夜璃,西止羌国,总面积达960万平方公里,是泱泱大国。”
明战这个时候更是手抖的厉害,他再次回身钻进书架,然后从里面翻出一本书,说是书,其实更像是自己装订的,而他从里面翻开一页,放在唐敏面前道:“这是当年太祖留下来的,原本只是随意而为,后来被先祖经圣意剪裁装订,上面就有裴夫人说的这番话,而且就连国土面积都一模一样,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
唐敏说出这番话来,明战就不再怀疑,这位裴夫人当真是和太祖来自同一地方。
前朝末年,是个很兵荒马乱的朝代,帝王昏庸,风流成性,前朝尽被奸佞掌控,除歌舞升平的帝都外,别的地方尽都是盗匪横行,天灾人祸不绝,而太祖的出现就似一道曙光,救国家与危难,救百姓于水火。
如今朝中也是钱淮安掌控朝局,而皇帝虽比之前朝末代皇帝稍好一些,却也好不到哪里去,当年在睿亲王被陛下灭门之后,明将军就已经很少回京了,他心里的想法很简单明了,若非有太祖的丹书铁券,明家势必要步上睿亲王府的后尘。
这个皇帝心胸太狭窄,还不自知,他以为除掉睿亲王,朝政会尽归他掌控,岂料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难道这位裴夫人的出现,也是有预兆的?
只是如今的裴夫人是一位女子,若是让女子祸国,这不是他乐见的。
这到底该如何是好。
裴锦朝何其的敏锐,看到明战沉默,他心里就有了考量。
“明将军,咱们二人可否借一步说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