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宁愿自己真的是一个跟他毫无关系的平民女子,在他的天威面前吓得瑟瑟发抖,完全说不出话来。他们太了解彼此,眼下她只不过因为转变了身份,在棋盘上执了黑子,而得了先手的机会。
昆仑将沈潆送回马车上,红菱和绿萝见她脸色很差,关心地问道:“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我没事。”沈潆深吸了口气,“事情已经解决,我们可以回去了。”
红菱握了握她的手,发现她双手冰冷,赶紧叫绿萝给她加了件披风,又点了手炉让她拿着。
“姑娘是不是吹了太久的风,觉得不舒服?这天气刚开始转暖,可别大意了,小心着凉。”
沈潆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她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里,离开那个人。
*
裴章和裴延进了府衙。裴章径自坐在大堂的主位之上,裴延跪下行礼:“臣参见皇上。
那些没见过天颜的人听了,顿时大惊失色,纷纷跟着跪在地上。一时之间,大堂的里外都跪满了人,黑压压的一片。冯邑就跪在裴延的身后,满头是汗,内心直打鼓。皇上怎么到大同来了?京城里居然没有传来消息。难道是皇上连他那个堂弟都瞒着,所以他才没听到一点风声?
冯邑惶恐,怪不得他的右眼最近老跳,看来大事不妙。
“四叔起来吧,你的嗓子好了?”裴章问道。
这是他第一次听裴延开口说话,之前他们君臣之间,只能通过纸笔交流。这声音乍听如同寒鸦嘶鸣,着实难以入耳。若不是他的修养极好,又有身为皇帝的威严,大概会不想听裴延再说。
裴延回答:“之前臣有一番奇遇,如今能开口说话,只不过声音不堪入耳,还请皇上见谅。皇上未付出巡到了大同,事先怎么没有告知臣一声?臣没有及时接驾,还请皇上恕罪。”
裴章本就没打算告诉他们,若他们知道了,早做了准备,只让他看到他们让他看到的东西,亲自来这一趟就没有意义了。而且他也想知道,裴延在西北的影响力究竟如何。
“不知者无罪,是朕没有说,自然不怪你。谢爱卿在何处?”裴章望了望堂里堂外,没找到谢云朗的身影。
左右一片沉默,无人敢回答。还是裴延说道:“谢大人出了点意外,人在医馆休息。若是皇上想见他,我这就派人去请。”
裴章抬手阻止:“不必了。先说说今日府衙前是怎么回事吧。”
裴延觉得此事应该让冯邑亲自交代,就退到旁边,说道:“冯知府,由你来向皇上说明。”
冯邑闻言,愣了一下,愕然地抬头看向裴延。裴延气定神闲地回看着他,皇帝在等,他只能硬着头皮站起来,想要到皇帝的跟起去。可起身的时候,他双腿一软,又跌在了地上。堂上众人见状,只能憋住笑,还得露出诚惶诚恐的表情。
他们几时见过知府大人,如此狼狈?
冯邑这是头次面圣,过去那些年,他总是在各地游走,从没有机会进京,更别提对着皇帝述职。冯淼一直劝他不要进京,他也就乖乖地听从安排了。他虽然在私下里无数次演练过见到皇上该说什么,但此刻脑中犹如塞入了无数的棉花,半句话都说不完整。
“冯知府,今日百姓的动乱,朕要听你的解释。”裴章威严地开口。
冯邑吓得趴在地上,浑身发颤。
最近小崽子长牙,脾气很暴躁,还得带他去遛弯,分散他的注意力。只能趁他睡觉的时间码字,所以更新的时间不是太固定,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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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裴章静静地等着冯邑交代。
根据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其实他心中已然有数,只不过还想给这厮一个申辩的机会。
“臣,臣……实在不知这些刁民意欲何为。应该是前阵子,臣为了缓解大同城中的灾情,下了几道应急的政令,不合他们的心意,所以他们才闹了起来。这西北蛮荒之地,穷山恶水出刁民,他们闹也不是一两次了。”
冯邑战战兢兢地说完,还往旁边看了一眼。只见裴延双手抱在胸前,听他说这一通鬼话,面无表情。
冯邑见裴延没有拆穿自己的意思,稍稍松了口气。他料想裴延跟以前一样,只管军中的事,不敢插手政务。毕竟握有军权已经极其敏感,若再越权管到他这个大同知府头上,在皇帝那里也未必是件好事。
冯邑就是一直利用这个微妙的心理,与裴延井水不犯河水。
上座那个威严的声音传来:“朕所知道的却不像你所说的那样。你在大同任知府期间,横征暴敛,鱼肉百姓。地动发生以后,你又疏懒懈怠,隐瞒多处灾情不报,还将救灾的责任全都推到了旁人的身上,枉为一方父母官。你只需说,这些事,是否属实?”
冯邑的脸色先是一阵白,后来憋得满脸通红,连声叫道:“皇上,请您明察,臣冤枉啊!”他知道皇帝自登基以后,对官吏的考评就十分严格。无论是京官还是地方官员,一旦发现渎职的行为,便立刻查处。只是他一直觉得大同山高皇帝远,皇上的政务琐事那么多,怎么也查不到他身上。何况,京中还有堂弟冯淼为他打掩护,他大可以高枕无忧。
裴章冷冷道:“你先别急着喊冤,朕已经下旨让山西的承宣布政使到此处来查你,你有何冤情,到时慢慢向他说。在案情查清楚以前,你这知府暂时别做了,先行收监。来啊,把他带下去。”
大內官立刻点了两名内侍,叫他们将冯邑拖了出去。
公堂之上顿时鸦雀无声。圣驾刚到大同,就将大同知府拉下了马。他们素闻今上雷霆手段,否则当初也不会一举扭转劣势,登基为帝,赢得那场大业史上最激烈的皇位之争的最后胜利。登基之后,为了政局安稳,他更是让锦衣卫暗地里处置了不少政敌。此间种种,之前众人只是有所耳闻,如今算亲眼所见。
众所周知,冯邑是锦衣卫指挥使冯淼的堂兄。冯淼为皇上也算效过犬马之劳,可皇上仍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裴章又将大同府的推官点了出来,问他城中的现状。推官因为冯邑被处置,太过紧张,说话磕磕巴巴的,裴章听了直皱眉头。
后来有个年轻的主簿站了出来,主动把情况都说明了。他三十出头,长得十分清秀,虽然也能看出些许的紧张,但表现得比推官沉稳多了。裴章听后很满意,询问他的姓名。他说自己叫李从谦,大同人,本是待考的举子。因为大同受灾,府衙人手不足,所以前几日刚应征来衙门里做事。
裴章觉得他身上倒有几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问道:“开春要科举,你既是待考的举子,为何还在此处,没有去京城?”
李从谦稍显窘迫,说道:“草民家境贫寒,没有进京的盘缠。来衙门做事,也是为了赚取点路费,但今年怕是来不及了。”
裴章还颇有几分欣赏这个年轻人的胆识,敢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不简单。当即让大內官给了他一锭银子,让他即刻启程,进京去参加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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