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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美人 泊烟 3209 字 11天前

沈潆仰起头,像是回忆一样说:“葡萄酒入口微酸,又有点甜,酒性比果酒烈一些,很容易喝多,然后不知不觉就醉了。但是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一点都不会有宿醉后的不适。”她还是少女的时候,偷偷喝过府里藏的葡萄酒。嫁人之后,就很少再碰了。

王倩如道:“我只在诗文中读到过,比如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诗是好诗。可这诗的后面两句,寓意实在不好。”沈潆叹了一声。“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总觉得像在影射裴延,还有那千千万万镇守边关的将士。

从前她很少关注政事,都是听裴章跟大内官谈起,间或听玉屏聊两句。因为太.祖曾留下遗训,后宫不得干政。她作为皇后,得以身作则,免得后宫霍乱朝纲。可那日看到裴延身上的伤,对她的震撼不可谓不大。或许是因为站的位置不一样了,看到的自然也不同。他们这些人在京城锦衣玉食,歌舞升平的时候,裴延这些人,在刀光剑影里血战,有人甚至付出了生命。

所以她更应该懂得珍惜。

王倩如想到裴延的身份,自觉失言,看了沈潆一眼:“你很喜欢表兄?”

沈潆没有回答,因为她答不上来。与其说喜欢,倒不如说接受。接受这个男人做她的丈夫,试着去相信他,依靠他。爱一个人太难,也太伤。她没有勇气再去尝试一次。

王倩如却以为沈潆是碍于妾的身份,不敢说实话。

“我能看得出来,表兄很在意你。”

沈潆不知她是如何看出来的,王倩如接着说:“刚才在姑母那里,你低着头弄香囊,他一直在看你,眼神柔和,嘴角还带着一点笑意。跟昨日他单独来寿康居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不过你要小心些,我看姑母似乎不怎么喜欢你。”

沈潆没想到她观察得如此仔细,并不是自己想象中那个完全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想想也是,只有那些被父母保护得很好,锦衣玉食,又养在深闺里的少女,才会不识人间疾苦。

“多谢姑娘提醒。若姑娘不嫌弃,你在府中逗留的日子,有空可以来我的延春阁坐坐,和你聊天很开心。”沈潆礼貌地颔首,诚挚地发出邀请。

王倩如应道:“有机会定去叨扰。”

*

寿康居里的气氛,远没有外面那般融洽。

王氏刚说完自己的打算,裴延立刻就摇头否定。王氏道:“如姐儿你也看到了,知书达理,模样秀丽,除了如今王家的身份地位差一些,哪里配不上你?她嫁进侯府,总比外面那些不知根底的人要好,自然也不会亏待你那个妾室。”

最后一句,她当然只是说说而已。

魏令宜虽然在场,但这是裴延的婚事,有王氏这个做母亲的在,便没有她开口的余地。

裴延皱眉,尝试着发声,隐隐作疼。想起大夫的叮嘱,怕不好好休养,以后会完全发不出声音,便起身走到门口。

王氏似乎才发现裴延这几日都没有说话,他以前虽然话也少,但还不至于完全不说一字,所以下意识地看向魏令宜。魏令宜小声道:“侯爷的旧疾发作,暂时不能说话。”

“几时的事?我怎么完全不知?”王氏瞪眼问道。

魏令宜无奈,只能帮裴延解释:“侯爷怕您担心,所以才瞒着你。我问过大夫,大夫说前段日子嗓子用得太多,牵动了旧疾,好好休养一段时日就可以恢复了。”

裴延把青峰叫了进来,青峰对王氏道:“老夫人,侯爷说,皇上还惦记着他的婚事,您就不用费心了。您可以为王姑娘另择良嫁,侯爷到时会添一份嫁妆给她。”

这并不是王氏想要的结果,她一心想让娘家人进侯府,也猜到裴延会拒绝,所以才留着魏令宜一起。

“你好好想想,皇上为你选的亲事,不是这个贵女,就是那个王女,那些人进了府,会好好地对待你的长嫂和妾室吗?到时候别说她们,只怕连我都压不住你的妻子。倒不如娶了如姐儿,王家算高嫁,又有我这个嫡亲姑母在,如姐儿也不敢如何。你就跟皇上说,这是我的意思。自古婚事都是父母做主,皇上再大,也压不过一个孝字,这样也为你省去一桩烦心事。有如姐儿陪着我,以后你的事,我也不问了。”

王氏这是以退为进,表面看着为裴延着想,其实只为了达到让王倩如嫁到侯府的目的。她向来是打算做什么,便非要达到目的不可。上次纳沈潆为妾是如此,这次要裴延娶王倩如也是如此。她还要把魏令宜拉进来,增加自己手中的筹码。

恰好这时,前院有飞脚递到。这飞脚递是军中专门用来传递消息的,想是裴延交代的处理西北哗变的事有了结果。裴延不再跟王氏多说,直接从寿康居离去。

他走后,王氏问魏令宜:“他这是同意了没有?”

“我看没有。母亲,成亲不是一件小事,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王姑娘不是还要在府中留一阵子吗?先让侯爷处理正事再说。”

王氏没办法,只得闷闷不乐地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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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沈潆和王倩如一路谈笑地回到寿康居,可谓相谈甚欢。进门的时候,两个人有默契地分开,一个坐在角落,一个走到王氏的身边,仿佛出去时的模样。

屋中少了个人,魏令宜解释说军中有飞脚递前来,裴延去书房了。

沈潆心中惆怅。飞脚递一般用来传达紧急军情,那就证明边境有事。那是不是意味着,裴延很快就要离府了?裴延一旦离府,王氏还不知道会怎么对付她。

王氏憋了很久,趁裴延不在,终于严厉地开口:“沈氏,你今日穿着不得体,以后不能再穿了。”

沈潆展开自己的手臂左右看了看:“请老夫人点名,何处不得体?”

王氏说不上来。只觉得她一个妾室穿得这么招摇,像在招蜂引蝶一般。偏偏模样又生得好,往那里一坐,屋中所有的光亮仿佛都到她身上去了。但这种话她不会说出来,只皱眉道:“问那么多做什么?你照做便是。”

沈潆好脾气地笑道:“老夫人,并非妾身有意违抗您。从前家里的祖母教过,不管日子过得好坏,新年伊始,总要穿得喜庆些,人也显得精神,外人看着欢喜。妾身这套衣裳并没有任何逾矩的地方,早上侯爷也夸好。老夫人若说不出不能穿的理由,妾身不能从命。”

“你敢顶撞我?”王氏猛拍了一下矮桌,发出重重的“啪”的一声,“你是上回的苦头还没吃够?”

站在旁边的王倩如缩了下脖子,看向沈潆,示警般地摇了摇头。一个妾要反抗侯府老夫人,实在太自不量力了,只怕要吃苦头。

沈潆不慌不忙地说道:“妾身上回就说过,自己是好人家的女儿,不是到侯府来为奴为婢的,更没有牵卖身契,可以随便打骂和发卖。凡事讲一个理字,您说得有理,妾身便听命。无理,妾身无法苟同。”

妾也分高低,一种是家里签了卖身契,能拿到一大笔钱,那姑娘就等于卖给了夫家,跟娘家再也没有半点关系。而沈家当初并没有跟侯府签订这种契约,也是沈老夫人给沈潆留的一点尊严。虽然她身份卑微,但还是能抬头挺胸做人。

王氏在侯府作威作福惯了,裴延是懒得理她,魏令宜则尽量顺着她,陡然有人敢这么顶撞她,只觉得心头一簇怒火升得老高,又想叫人来收拾沈潆。她心思一动,刚要开口,身旁的魏令宜连忙按住她的手背,凑到她面前,低声道:“母亲,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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