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说,秦家有个天煞孤星的女儿。
虽然生的花容月貌,却是个灾星!
谈婚论嫁之时便诸多不顺,后来不惜招亲找到了个夫君,却生不出孩子来。
后来难为夫家不介意,连妾室都没有纳,这一次却连人家的性命都给克死了!
那日,小秋被秦家的下人发现的时候,她抱着厉天涧的尸首坐在那个亭子里,整个人冷的像是一块冰。
回去之后便大病一场,梦里时而说着胡话,连秦家人都听不懂。
一场病养了足足半年才慢慢好转,外面对于小秋的传言已经铺天盖地。
“小秋,你不用管那些,天涧的事……根本就与你无关!”
秦夫人看着小秋消瘦的脸颊,心都要碎了,她根本不敢揣测小秋会有什么样的想法,只能整日守着她,怕她会做出傻事来。
小秋身体依然虚弱,靠在床上,脸上勉强扯出几丝笑容来。
“娘,你不用担心,我不会那么傻。”
她得为了尊上积德福,绝不会自行损害自己的性命。
秦夫人的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一把抱住小秋哭得声嘶力竭。
她可怜的女儿啊,为什么要遭受这样的事情?小秋明明那么好,为什么一定要经历这些?
小秋轻轻抱住秦夫人的后背,她不难过,她还要好好地将这一世过完,然后就能去找尊上了。
……
小秋的身子慢慢好转起来,外面的传闻也渐渐变了样。
厉天涧死后留下的巨额家产,统统被她继承,小秋顿时成了个家财万贯的寡妇。
还是没有夫家亲戚来分家产的那种。
一个寡妇,按着常理来说是很难再嫁出去的,可小秋的情况明显不一样。
于是在厉天涧死后堪堪一年,小秋忽然之间炙手可热了起来。
先是与秦夫人交好的几个夫人来家里旁敲侧击,到后来唯恐被他人抢先,上门的人越来越多,竟是比当年想要与秦家结亲的人还要多。
秦夫人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便去问了小秋的意思。
小秋用剪刀将手里的花枝剪短,插在梅瓶里,腊梅开得正好,淡淡的幽香沁人心脾。
“娘无需理会,我这辈子,不会再嫁第二个人。”
秦夫人知道小秋对厉天涧的死仍未释怀,“娘明白你的心情,可是小秋,一个寡居女子在这世上,往往十分艰难,要受多少人的流言蜚语?娘只是希望你后半辈子能有个依靠,这样我和你爹走了,才能放的下心。”
“娘,你看我插得好看吗?”
小秋捧着梅瓶展示给秦夫人看,秦夫人只得点点头,“好看。”
“插花的手艺也是要经常练习才能练出意境来,除了插画,我可以做的事情太多了,我想将我的字练得更加好看,想让我的绣技更加精湛,娘,我哪里有时间去管别人的闲言碎语?”
小秋将梅瓶放到架子上,含笑欣赏了一会儿才转身。
“如今我的身家便是坐吃山空十辈子都足够,有什么艰难可言?女子又不是一定要嫁人才能过活。”
“可是,人言可畏……”
“我却不畏惧,人言可畏,会受到人言影响的,大多自身心志不坚,我无愧于天地,谁能让我畏惧?”
小秋的笑容浅淡,秦夫人却仿佛受到了震动。
小秋比她想象中,更加坚强和勇敢,“既然如此,便听你的,往后若是你想改变主意,不管什么时候,娘和爹都依你。”
“多谢娘。”
小秋弯起嘴角,眼睛又落回到梅瓶上,不过那一日,是不会来的。
……
秦夫人拒绝了所有上门说亲的人家,一些人求而不得,被拒绝后说的话可难听了。
什么秦家就是想要将女儿困在家里,好吞下她的家底。
或是秦姑娘家底丰厚又如何?还不是个寡妇,说出去谁都瞧不起,约莫是要一辈子待在家里不见人。
秦家两个儿子立刻请人做了见证,他们往后绝不会侵占小秋一分一毫的身家。
小秋也在身体全好之后,开始频繁地出门。
春日里,她会去那个山崖看桃花,红艳艳的一片,娇艳欲滴;夏日便去赏荷游湖,或去凉快一些的地方避暑;秋日枫叶尽红,麦田金黄,去庄子里小住一阵最是适宜。
等到了冬日,小秋便哪里都不去,隔三差五就会去那个凉亭,一待便是一整日。
她觉得坐在那里,就好像厉天涧还在她的身边一样。
秦夫人起初吓得半死,以为小秋也是不想活了,才会频繁地去厉天涧过世的地方。
提心吊胆了一整个冬日,等到开春小秋又恢复了活力,秦夫人才松了口气。
小秋完全没有如同那些人想象中活得凄惨,反而有滋有味,其他人便是想冷嘲热讽也找不到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