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烨虽然面色难看,但还算镇定。
他素来有事都爱与沈妙梅商量,也相较于别人的意见更乐于听她给的,起初忽然被推出去主持大局,也是六神无主不知所措,可听罢沈妙梅的安抚分析和建议后,慢慢的也冷静了下来,知道事情有多利害……
“你放心,我会吩咐下去,各部坚决安守,不论如何无令不得妄动。”
沈妙梅想想,也只能暂时这样了,暗暗叹息。
李烨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也跟着自己忧心烦心,才短短两天人就轻减不少,连脸色都苍白的流露出憔悴来,又心疼又自责,搂住她道:“抱歉,让你跟着我烦恼受苦了,不过,我虽中庸无力支撑江山之重,却也好歹是男人,支撑小小家庭的能力还是有的……”
说着说着,回想起成婚至今的种种,李烨又不禁自己脸热起来,试问自己这些年来若没有贤妃和沈妙梅一心辅佐,能混成个什么熊样,哪来的自信扬言能为她们撑出一片天?
越想越心虚,越尴尬,脸就烧得越厉害,但他还是坚定坚持的道:“哪怕只是为了母妃和你还有福哥儿,我也会努力的。”
提起贤妃,沈妙梅灵机一动:“说起母妃,我也该带福哥儿进宫去看看她了。”
李烨想了想,点头,只提醒道:“若母妃不提,你也不要问。”
沈妙梅淡笑:“晓得的。”
这头沈妙梅带福哥儿进宫的时候,那头距离战王府最近最高的一栋观光塔楼上,多了一道身影。
宽大的斗篷严实的裹住赞布阿美妖娆的身段,容颜也被黑纱帽遮挡,让人分辨不清她是男是女。
她站在塔楼最高处,居高临下明明可览半个帝都风光,可此时她却只盯着战王府一处看,目光阴毒。
就在不久前,她再次因为没有下手的机会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夏阳从她眼前走过去……
不得已,她只能冒险再度潜回帝都。
经过几轮清扫,林氏势力便是有所残存也溃不成军,更不会听从她号令。
李靖倒是很有可能将林氏残余的势力吸收麾下,却自最后一次清扫之后不再联络她,恐怕早已将她抛弃,她主动找上门去也不过是再成为一枚他可以再抛弃一次的棋子而已……
如此一来,势力淡薄的她根本没法主动出击,只能蛰伏。
瞪着战王府方向,她狠狠咬牙:“夏阳,我跟你熬上了,就不信老天真会这么不开眼的一直眷顾你到底!”
“谋事在人,成事也在人,指望天有什么用?”
身后突兀传来人声,吓了赞布阿美一跳,本能伸手就扶向西戎带来的那支连发短火铳并回头望向声出处,却就听到声音已改从身边传来:“我若是你,绝对不会轻举妄动。”
赞布阿美面色大变,仓惶跳开的同时还是本能的拔出了火铳对准过去,然而……
她还没看清人,手便猛的被拍了一下,而后火铳落在了对方手中。
“主……”
赞布阿美总算看清对方了,却才开口,眉心便被自己刚被夺走的火铳抵住,顿时吓失了声。
她惶恐到扭曲的表情,在林傲眼中却如是一场动人的戏剧般精彩,非常富有慢慢欣赏品位的价值。
他明明已是六十多的老头,看起来却像刚刚四十的魅力大叔,俊美,邪魅,让异性着迷沦陷的邪魅……
死到临头,赞布阿美却怔愣出神,没头没脑的想着,林傲一直就这么有魅力吗?还是因为之前只见过一次,并没有仔细?
她的惊愕失神,成功的取悦了林傲。
他勾唇一笑,收回了火铳,轻轻捏住她的下巴:“你之前所作所为我都可以当做没发生过……现在,要不要重新回来为我做事?”
赞布阿美猛然回神,双眼依旧定定的看着他,心里却发起毛来,不敢说违逆的话,只好违心道:“乐意为您效劳。”
林傲勾唇,放开了她,还夸赞般的摸了摸她的头:“真是个识时务的好孩子。”
赞布阿美畏缩了下,终是不敢后退的僵在那里任他摸头。
林傲很满意她这种畏惧自己的反应,笑得更加深了些:“走,去让那些自以为是的叛徒尝尝,背叛我的下场。”
**
谁也没发现……
自中蛊毒之后养伤许久的李年,悄无声息的离开战王府,辗转进了宫,还见到了惠武帝,送上一封保管了更久的信。
信已有些年头,即便小心保管也还是明显的泛了黄,字迹也不如初始时清晰,可却确实是李煜病重时亲笔的扭曲字迹。
信上到底写了什么,李年也不清楚,也不敢却看惠武帝的神色,揣摩他的心思。
而惠武帝……
最初收到信时很诧异。
看信时则神色很微妙。
看罢信后面色很难看。
始终不见惠武帝出声指示,气氛不禁愈发的压抑,几乎要让人窒息。
身侧待命的刘公公都不由偷偷瞥了一眼过去,就见惠武帝抿唇低眸直盯着信瞪,眼里排山倒海着的,却竟是浓烈的羡慕和妒忌。
这,这是什么情况?!
刘公公都吓到了,他跟在惠武帝身边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惠武帝露出这样的表情来。
他不敢出声问,忐忑的低下了头去,假装什么也没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