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骞抬起眼,定定地看着凌雪珺,一直没有说话。
凌雪珺瞅着他,问道:“你这么盯着我干嘛?又不是不认识。”
闻言,他淡然一笑,说道:“你敷了粉,看起来便不像平日的模样了。我揭开喜帕的时候,还真有点不敢认。”
闻言,凌雪珺用手抚了抚自己的脸颊,果然摸到一层厚重的脂粉,都沾到了手指上。看来,一会儿要好好清洗一番才是。她低下头,没有吭声。
见她不愿说话,他也就沉默下来。此时,屋中的气氛便有些尴尬。
他默了半晌,说道:“那你洗漱吧,我先出去陪客。”
她点了点头,应道:“你去吧。”
“你要累了便先睡。”他顿了顿,又说道,“我一会儿就回来。”
一会儿就回来?骗鬼!又不是没跟你成过亲!这一去没大半个时辰,你回得来?不过,她却没有戳穿他,而是对着他说道:“我等你回来。”
顾骞笑了笑,然后站起身,说道:“那我出去了。”
“我送你出去。”凌雪珺站起身来,将他送出了门。见顾骞的身影走远了,她这才回过身,叫绯兰和碧竹陪着自己前去洗漱沐浴。
洗净一脸的铅华和一身的尘埃后,凌雪珺觉得身子轻松了不少。她回了房,坐在梳台前面,叫碧竹为自己梳头。
碧竹赶紧上前,将她的头发解开,然后拿起牛角梳为她慢慢梳理起来。
凌雪珺从铜镜里看见绯兰带着青芽将床上那些红枣、花生、桂圆、莲子什么的,都捡了起来,然后在床上铺上了一张白色的元帕。
看见这一幕,凌雪珺突然怔了一下。对了,今晚是自己与顾骞的新婚之夜。那今晚,自己与他要怎么过?前一世倒简单,顾骞回来的时候已喝得半醉,被人扶进屋来的。她怕他不肯碰自己,趁他醉酒主动去撩他,便将生米做成了熟饭。这一世,她可不愿意再做这般轻贱自己,再说了,她也不想再与顾骞同床共枕。
她眼睛透过铜镜,在屋中扫视着,突然,一张美人靠映入了她的眼帘,她心里一动。这美人靠甚是宽大,完全可以当作一张床。
想到这里,她对着碧竹、绯兰、青芽说道:“你们都退下吧,我要歇息了。”
碧竹有些意外的抬起头来,问道:“夫人,你不等公子了?”
“当然要等他。”怕碧竹察觉到自己的想法,凌雪珺装出一副娇羞的表情,低声说道,“我一个人等他便是了。”
碧竹一笑,说道:“那好,奴婢们就出去了。夫人有事,叫一声便是。”
“嗯。”凌雪珺点了点头。
碧竹便招呼着绯兰、青芽出了屋。出了门之后,她还不忘回身将门关好。
见屋中也只剩了自己一个人,凌雪珺便赶紧起身,往床边走去。
虽已经开了春,但天还是很凉,因而,床上放了两床锦被。凌雪珺将一只软枕放到锦被上,然后软枕与锦被一起抱到美人榻上,将软枕拿了下来,将锦被铺了开来。
刚把美人榻铺好,凌雪珺便听见背后的门“吱呀”一响。她以为是碧竹她们回来了,忙惊慌地转过身来,没想到回头一看,出现在门前的居然是顾骞。
她一愣。
他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而且看起来,他似乎十分清醒,面上毫无醉意。
顾骞看见她在美人榻上铺床,也愣了一下,问道:“你这是作甚?”
“嗯,我,我在这里铺,铺床啊。”她结结巴巴地说道。
“铺床?”他扬了扬眉,问道,“谁要睡这里?”
“你身子这么长,当然不可能在这里睡。”凌雪珺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我睡这里。”
“你睡这里?”他一脸惊讶,“今晚可是我们新婚之夜,你跟我说,你睡这里?”
她脸微微泛起红晕,缓缓说道:“顾公子,我知道,你娶我,也是迫不得以的,所以,我们也不强求与你修夫妻之好。我睡这里,我们也可以井水不泛河水。若是你以后再想娶自己中意的姑娘进门,我也是赞成的。”
听到凌雪珺这么说,顾骞咬着牙一笑,说道:“凌雪珺,真看不出来,你可真是贤慧啊!”
听出顾骞口中的讽刺之意,凌雪珺脸咬了咬唇,低下头,没有说话。
“你这么做,那我问你,那东西怎么办?”说着,顾骞手向床上一指。
凌雪珺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他手指正正指着床中央那张洁白的元帕。
对了,还有这东西。那要怎么办?想到这里,她眉尖不禁轻轻蹙起。
第66章 讲理(已修改)
按规矩,新婚次日一早,便会有嬷嬷来婚床上取元帕拿给夫家女性长辈过目。如果新妇是清白的,夫家便会准备一副猪头脸作为回门礼,在新妇回门之日送回娘家。一般大户人家嫌猪头脸腌臜,便用金猪来替代。反之,如果这元帕上什么都没有,说明新妇在出嫁时已非清白之身,夫家不仅什么都不会送,而且,还可以此为由将新妇退回娘家。
而凌雪珺与顾骞的婚事,是皇帝赐婚,更是出不得任何差错。否则,一项欺君的罪名扣下来,整个凌家都无翻身之日,就算是明慧郡主到了那个时候,也无可奈何。
先前凌雪珺只想着怎么样逃过与顾骞同床共枕,根本没想到还有这一茬。被顾骞这么一问,她才发现,如何处理这元帕还真是个问题。
看凌雪珺望着元帕发呆,顾骞又说道:“明日一早,便会有嬷嬷来取走这元帕去查验的,难道我们就这么原封不动的将元帕交给她?”
原封不动地交给嬷嬷?当然不行了!不贞的罪名,自己怎么担的起?凌玉柔还想着嫁给罗霖呢,自己可不能连累她。想到这里,凌雪珺犹豫着说道:“要不,我割破手指滴几滴血上去?”
顾骞听了,微微一怔,冷笑道:“凌三姑娘还真是足智多谋啊?你以为你割个手指就能骗到人?”
“为什么不能?”凌雪珺抬头望着他,理智气壮地说道,“她们验元帕,不就是看那上面有没有那,那什么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