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2 / 2)

……

夜色沉沉,禁宫寂寂。

永乐殿中,尹贵妃甩着广袖踱来踱去,满面焦躁不安。

“皇上竟是要保太子的!就算谢王两家犯下滔天祸事,皇上也是铁了心要保太子的!”

瑞安公公见状,安抚道,“娘娘息怒!”

“都火烧眉毛了还怎么息怒!”尹贵妃闭了闭眼,神色惊惧不定,“本宫如今一朝站了四皇子的队,便是再难回头!倘若太子知道那江南一案中本宫和四皇子有所勾结,来日太子李琮荣登大宝,又怎会放过本宫!”

瑞安闻言也是一惊,“如今娘娘暂掌中宫,足以见皇上对娘娘的宠爱至深,太子恐怕不敢贸然……”

尹贵妃冷笑一声,面容凄凄,“皇上叫本宫暂掌凤印,不过是因为谢皇后被禁足,这后宫群龙无首,需要一人暂为打理!否则,本宫身为‘王家表小姐’,又怎会在这谢王两家的祸事中逃过一劫?”

“这帝王之家,哪里有什么真情真爱可言!”

瑞安闻言,只得低头不语。

尹贵妃跌坐在椅子上,沉思片刻,以手扶额道,“罢罢罢!如今真真是前有狼,后有虎。既然横竖都是一个‘死’字,本宫便不得不放手一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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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风乍起

今晨日上三竿,美人才迟迟从睡梦中醒来,半靠在引枕上正欲扶额起身,不料整个身子如同散了架一般,竟是连地都下不了。

顾熙言被丫鬟搀扶起身,到浴室中沐浴净身。只见浴池中水汽蒸腾,美人儿有气无力地伏在池边上,露出一段如天鹅般修长的脖颈,只是明艳的小脸上略显苍白,美目之下还泛着一片骇人的青色。

昨晚一夜未睡,顾熙言哭得嗓子都哑了,此时回想起来,又忍不住掉起了金豆子,眼泪汪汪地抽噎不止。

“小姐,要不然,今日还是用些药膏子将养着?”红翡见顾熙言这般痛苦地模样,试探地问道。

那药物虽说对女子身体寒凉,可顾熙言这身子娇弱非常,若是不敷上些,只怕今儿个一天都下不了地,总这么在水里熬着也不是个法子。

那王妈妈立在浴池旁,连骂萧让都懒得骂了,只沉着脸色道,“姑娘今日伤的厉害,不如酌情用些药膏子!”

顾熙言抿了抿粉唇,眼眶红红道,“便听妈妈的话,将那盛药的宝匣取来罢。”

……

在浴池里敷着药膏子将养了整整两个时辰,顾熙言身下的刺痛才稍稍下去了些,被丫鬟从水中扶起,梳洗更衣过后,又用了午膳,脸色依旧透着一股子虚弱的苍白。

丫鬟紫屏打帘子进来,捧上一盅花胶人参鸡汤。一旁的大丫鬟靛玉掀了那瓷盅的盖子,奖瓷勺递给顾熙言:“小姐快快趁热用了这参汤,也好补一补气血!”

顾熙言歪在锦榻上,靠着那绣着并蒂莲花的引枕,有气无力地接过瓷勺,小小尝了一口。

这花胶人参鸡汤色泽金黄,入口却是一股子浓重的参味儿,跟喝苦涩的汤药没什么两样。

顾熙言屏着气息将汤水喝完,望着瓷盅里剩下的鸡块和参片,真真是看都不想看,伸手把瓷盅递给下首的彩屏,“端下去吧。”

那厢,大丫鬟红翡和紫屏擦肩而过,进了屋,屏退了一干人等,自袖中取出一封信函来,“小姐,又来信了。”

顾熙言当即皱了眉,拆开信件,美目略略扫了纸上的内容。

“如今言娘移情转意,对吾冷若冰霜,吾心甚为伤悲。近日本欲和顾大人辞行,可临行之际,思来想去,心中有一事不得不告知言娘。”

“上次在顾府后花园与言娘一见,吾本欲将王家构陷顾府一事告知言娘,奈何言娘伤吾至深,吾心冷如数九寒天,竟将此事抛之到了脑后。”

“想当年,吾也曾与言娘花前月下,海誓山盟。今时今日,言娘虽已为人妇,若是还对吾心存一丝信任,今日酉时三刻,便在那京郊女娲庙中一会,不见不归。”

顾熙言看完信的内容,冷笑道,“好一个贼心不死的狡诈郎君!”

这女娲庙乃是顾熙言和史敬原第一次相见的地方。

当年孟春时节,顾熙言和一众贵女起了寻花问柳,寄情山水的雅意,便将诗会雅集举办在京郊的女娲庙旁,在集会上初次遇到了史敬原。

从盛京城中到那京郊的女娲庙,要花一个时辰的脚程。

不得不说,这史敬原真真是个巧舌如簧,惯会迷惑女儿家的人。他这信中的三言两语,正正说到了顾熙言的心坎儿上。

上一世,史敬原便是和王家勾结,陷害顾家满门。故而这一世,顾熙言之所以一直不拒收史敬原的来信,就是忌惮着他和王家勾结对顾家不利,想要从他的来信中窥见一丝半毫的马脚。

如今谢王两家已倒,上一世的顾家之祸已经烟消云散,顾熙言已经没什么可担忧的了。可这史敬原一直遮遮掩掩、吊着她的胃口的事儿,到底是无中生有,还是确有其事呢?

无论如何,顾熙言都无法拿顾家的安危冒险,这一次,她必去不可。

只见顾熙言皱了两弯远山眉,轻启红唇道:“悄悄地备上马车,叫上几个心腹护院,咱们去那女娲庙中和他会上一会!”

红翡面有忧色,“小姐,这史敬原前几回都是单单送信,不提别的过分要求,如今突然叫小姐在庙中相会,其中是否有诈?”

顾熙言冷冷道,“既然他贼心不死,咱们一味躲着也不是法子。倒不如迎头而上,看看他临行之前想和我说的到底是什么要紧的事!倘若他另有其他的非分之想,咱们便叫他有去无回!”

那大丫鬟靛玉、红翡相视一眼,皆道,“但凭小姐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