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前些日子在泉州,有了点收获。
“督主,其实我们的人前几日从泉州,捕了流窜的倭寇,只是言语不通,找了通晓倭语的,又说听不懂他们说的,所以如今还在用刑审问。”
秦衍挥开方才看过的简报,抬眼看向周正,“泉州管海防的还是吴松岭么。”
“禀督主,是。”
泉州地处东南沿岸,海贸繁荣,庵埠海关进口的货物如黄白藤、暹绸、胡椒和木材等皆是紧俏之物,然凡事有利弊,其海岸线绵长,海上盗匪倭寇亦极易侵入。
朝廷派了专人去往泉州设置了卫所,吴松岭便是这一批被派去的泉州卫指挥佥事,已有半年,然成效不显,这其中的原因,东厂一直在查,只是吴松岭领有水兵,每每遇到东厂的人,必会阻碍。
是以周正才觉得此次抓获倭寇,虽不能邀功,但至少也能抵下一些过。
秦衍看了他一眼,“带我去看看。”
“是,督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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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厂的刑狱司与东厂在一处,虽说不比北镇抚的诏狱来的名头大,但若是让那些犯事的人自选,谁都不会愿意进东厂,施刑的同样是锦衣卫,可招式都是没了根的太监想出来的,夹棍,钉指,油煎,站重枷,只是听听都骇人不已。
刑狱司有专门的刑房,此次这批倭寇有十余人,仗着言语不通,都是一副不怕死的模样。即使用了刑,也没撬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秦衍进刑室的时候,正逢轮到了其中三个用完刑。
那三个倭寇生的矮小,样貌猥琐,身上和脸上沾了枯草和血污,刺鼻的腥臭味阵阵,施刑的两个锦衣卫都掩起了口鼻。
看到秦衍进来,那三人原本泛着死气的眼神溜溜转了一圈,很明显,他们认识掌刑,而能让掌刑跟在后头的,必然是更大的官了。
两个锦衣卫循着脚步声望向门口,见了来人连忙起身,一边极快地甩掉脸上的遮巾。
“督,督主。”
秦衍只看了他们一眼,便绕过二人,径直走向墙边锁扣上圈箍着的三个倭寇,在距离三尺的位置,缓下了脚步。
“你们,听不懂我朝的话么。”秦衍随意挑了最右的一个,站在他正前方。
三个倭寇似乎没什么反应,嘴里念念有词,像是些舶来话。
秦衍低头摺了摺袖摆,笑道,“听不懂,那要双耳有何用。”
话音落的一瞬,陵安手中光亮一闪,秦衍跟前的倭寇右耳便被刮下,一阵惨叫声响彻刑房,血珠子便好似计算好的一般,恰巧滴在了秦衍皂靴前一寸。
手起刀落,利落地不过是呼吸之间,周正并着剩下两个锦衣卫虽说见惯了血腥,还是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那个被切了右耳的倭寇,容色痛苦不堪,立时晕了过去,可是人还被锁链吊着,便好似一副尸体,晃晃荡荡。
“现在听懂了么。”秦衍移步站到了第二个倭寇面前,陵安则冷冷地跟着挪了一步,手上的刀锋还在滴着血。
剩下两名倭寇看着秦衍心里又惊又怕。其实他们常在岸边流窜,怎么会完全听不懂明殷朝的话。只是刚被抓进时,他们假意不懂,就听施刑的那两个锦衣卫闲聊,说只等通语的到了,一招即杀,那说了必死,他们当然是只讲些敷衍的话了。
秦衍垂眼睥睨着他们,“先开口的那个,我饶他不死。”
他的势压极高,他说的话,只是听着都觉得无人会质疑,话甫一落,剩余的两人便再也不犹豫,开始争着开口。
“我,我说。”其中一个抢了话头的倭寇扣扣索索道,“是,吴松,岭抽取,百十之利。”
....
走至刑狱司外,刑千户低首问道:“督主,那个倭寇如何处置。”
他问的,正是秦衍说要饶了一命的那个,督主的话,向来是说到做到的,但真放了,像倭寇这种危害一方,奸邪之事做尽的人,他实在是不甘。
“等案子结了,将他收拢送去明器厂。”
明器厂皆为公公,那便是要将那倭寇去势,这些个倭寇性.淫,不知道糟蹋了多少沿岸的好女子,原本周正听闻秦衍放他活路,还有些不适,如今突然就有些畅快起来,这该是比死还要让他难受了!
“对了,”秦衍顿了顿脚步,“施刑的那两个各打二十。”
周正听了心里虽疑惑,却不敢多问,“是,督主。”
等秦衍走远,周正转回刑狱司,刑房里已经被粗略规整了一番,倭寇皆被拖回了牢房,只余下两个庆幸自己逃过一劫的锦衣卫。
只是当他们看到周正进来时,心又被提了起来。
“你们到底是怎么审的!”周正厉声道,“为何督主一来,他们便招了。”
“掌刑,我们也用了酷刑了,可他们偏是不招,大概是督主势压.....”
这种话虽说有一定道理,但也不至于审了那么多日,也没有进展。
“你们施刑时,可是以为他们不懂我朝的话,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两个锦衣卫原本自觉无辜,但此时闻言,便面面相觑起来,他们之前因着以为这些人不懂,的确提过‘等招了便不再伺候了,现在嘴硬着,杀都不能杀’这等话,难怪.....
周正看他们表情,心下了然,“督主心善,只罚你们二十个板子,下去领着吧。”
东厂的二十板子,怕也是要去掉大半条命。
“谢,谢掌刑,谢督主。”
两个脚软的锦衣卫互相搀扶着下去领罚,周正看着余下带血的锁链,思绪也跟着轻晃。
他才来不久,但厂督,似乎与他想的要有些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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