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面,她便热情地冲他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
“阿弥陀佛!”道常双手合揖一礼,低唱一句佛号,暖阳般的眸子幽深的盯着她,看上去极有方外之人的飘然之感,几乎不沾半分俗气,“小施主,老衲来叨扰了。”
“大师客气了。”夏初七唇角习惯性往上一翘,看着道常格外干净整洁的僧衣,只抚着小腹,淡声与他暄,“这冷香玉露茶,是我的独家发明,大师吃着可好?”
道常的手中的佛珠,在一颗一颗有节奏的转动着,他似是对一切都了然于胸,只慈眉善目地看着他,微微一笑,“清冽天香,令人闻之陶醉。老衲能喝上一口,实在是三生有幸,俨如神仙。”
夏初七瞄着他的脸色,琢磨着他今儿来的目的,轻轻一笑,“大师过誉了,夸得我才是心生陶醉呢。不过,这茶还真是来之不易,幸得我与大师有从清岗县到京师的千里缘分,若不然,只怕想要喝,也未必碰得上。”
道常微微一笑,目光如炬,“你我缘分何止千里?”
这句突如其来的话有些诡异,夏初七心里“咯噔”一声,隐隐有些躁动,却带着笑,不动声色地试探,“不止千里,那是多远……难不成是几百年?”
道常收回视线,手上的佛珠转动更快了。
但他没有直接回答夏初七的话,只是端正而坐,如同庙中菩萨一般,慈眉善目的笑着,换了话题,“老衲玩笑之言,施主莫要当真。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老衲今日前来,其实,另有一事相扰。”
“大师但讲无妨。”
又念一句“阿弥陀佛”,道常的眼睛带着一种洞悉的神色看她,“施主,人世间的一切,皆因业。有业,才有缘。有缘,才有孽。有孽,方生障。施主身上的障未除,难得消停啊。”
呵呵一声,夏初七不明所以的笑了。
“难不成是我做了孽?大师要代表宇宙来收拾我?”
道常笑着摇了摇头,半阖着脸,厚重的眼睑颤动着,情绪颇为复杂,“业障人人都有,非施主一人,何来收拾之说?今日老衲来,是有一言告之施主。紫微临照,星辰示警,九天帝星有二,国之大乱将起。此星相与施主业障有因,乱世之中,施主若想逢凶化吉,当听老衲之言,放下情孽……”
不待他说完,夏初七“噗”一声,笑出声儿来。
如若道常这位世外高人一直这么高远如鹤临青松,夏初七或许还会信他。可他在清岗时佛语禅言哄过东方青玄,又哄过洪泰帝,再又哄过赵绵泽,如今又来找她这样说,让她如何肯相信他的话?
她眯了眯眼,“赵十九让你来说的?”
道常微微一笑,高深莫测的摇了摇头,“老衲助晋王,并非己思,乃是天意。而施主你……”考虑一下,他眼睑微收,合掌当胸,一字一句清楚地道:“你原就并非常态而在,如今夹在这天道轮回之中,更是悖世。再且如今引发群煞干戈,虽由本意,恐也难合天道。除了放下情孽,恐不能保平安矣。”
放下情孽?
道常说得模棱两可,夏初七也一知半解,“大师在与我玩笑吧?当年在魏国公府里,说我是凤命之身,可以做一国之后的人,好像也是你吧?如今怎么没过多久,就变成了……因为我,导致九天帝王星有二,国将大乱,我不明白,怎的莫名其妙就变成了一个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