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静静躺着,看着帐顶,“我没有想让他死。是他要我死。”她的声音很轻,像羽毛轻轻拂过,脑子里却是那个人看她的最后一眼,他是一个曾经纵横沙场打过天下的男人,他是……赵十九的亲爹。
“他会怪我吗?”她又问。
“不知。”帐幔外的人,同样的一句话,声音只是更沉。
与甲一这样的人说话,极是无趣。问两句,他答两句,却只相当于一句。夏初七暗自叹了一声,闭上了嘴巴,只觉雷电更为密集,她无法感知怕雷的甲一现在的心情,只是也不撵他走,沉默了下来。
好一会儿。外面响起脚步声。
接着晴岚的声音传了进来,“七小姐醒了?”
夏初七微微一惊,坐起身子,“可是有什么情况?”
“七小姐,我找侍卫去打听,他回来了。说是太医们诊治了一天一夜,陛下仍然还在一直昏迷,没有好转的迹象。”晴岚轻轻回答道。
“我为他施了针,他应该是死不了的。”夏初七低低喃喃了一话,突然双手抱着脑袋,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在对晴岚说话,“是他自己撞在石墩上,伤了脑子……”
轻轻的声音里,有一丝不确定的忧惧。
晴岚静了静,不需要她说,她也知道她的心理负担究竟什么——并不是那个皇帝,只因皇帝是她家主子爷的爹。
她放柔了声音,“七小姐毋想太多,安生睡吧,乾清宫那边目前还未有消息。只我看宫中今晚会有事发生,外间不停有侍卫跑来跑去。我们楚茨殿的人,那个阿记也不让出去。奴婢想,应是皇太孙为了保护七小姐。听阿记的意思,如今朝中因了陛下之事,对七小姐非议甚多。宫中怕是不会平静,阿记说,皇太孙请七小姐稍安勿躁。”
轻轻“嗯”一声,夏初七想了想,又道,“你可以告诉阿记,陛下如今的身子,用药不可过猛,应是……长期调养为要。”
晴岚应了一声,去了。随着她脚步声的消失,殿内好一阵儿没有了声息。直到甲一略带嘲意的声音传来,“我以为你已是不管不顾的,不曾想,你仍是放不下。”
“我是好人。”她说。
甲一难得的低笑一声,“好人不会做噩梦。”
“滚!”
一个字说完,帐子里的人不再说话了。
甲一隔着一层看不穿的帐子,默默不语地端坐在门边上,静静看了她一会,终是慢慢地别开视线,目光落在那一盏昏黄的烛火上,看那火舌舔舐着屋子陈设的光影,看那鎏金的屏风,看那精致盆栽,慢慢的抱住了头,一张脸上淡淡的轮廓陷入了阴影里,刀刻一般深邃莫测。
无人看见,他紧攥的拳头。
更无人知晓,他握紧的掌心,亦是一片汗湿。
乾清宫。
一日一夜的不眠不休,嘈杂依旧。
一个皇帝的生命维系着太多的权与利的纷争。一场突如其来的事故,令整个朝野上下都震动了。皇太孙“封城门、锁消息”的做法,得到了朝中众臣的一致赞同。可皇太孙明显包庇太孙妃的行为,也引起了一些老臣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