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是要找靠山,可投靠谁,如何投靠,却还是要看皇上的心思。
上边,皇后娘娘风采卓越,明艳的绣凤红装显得华贵无双,虽然未曾咄咄逼人,却也让人不敢放肆。
而贤妃,面色发白,却依旧笑意盈盈,如沐春风中又带着怜惜跟温柔。那神色,像是联系过无数次的,不露嫉妒跟晦涩情绪。
傅清月瞥见贤妃手上攥着锦帕的手指有些泛白,可面上的笑意未曾减下半分,心里不由的流露出了一抹凝重。这个女人,当真是不简单的,如今这么急切的要跟她撕破脸,到底是为什么?
除了贺晟睿折了她身边的两个得力宫女,别的还发生了什么,她所不知道的事儿?
☆、51. 讨巧不成
前朝文武百官左右排着,随着殿外的钟鼓声响起,依次步入雄伟肃穆的朝堂之中。如今的帝王,再无曾经的通透,整个人都是冰冷迫人的,带着杀伐与凌厉,让人不敢轻视。
知道皇上把众多秀女指婚出去后,不少大臣攥紧了折子准备死谏,堂堂帝王至尊,哪能不近女色。便是膝下不丰,就足以成为外人攻歼的由头。可还未等他们开口,皇上就率先下旨,日后再有妄议后宫者,按记窥帝位论处。
若再有前朝后宫纠葛不断着,按谋逆罪论处。
还未等朝臣上书劝谏,贺晟睿再抛出一道圣旨。大熙天下和乐,当开官写典,以传承后代。
历来国典都是工程浩大却能流芳百世之事,古人言“夫祀,国之大节也;而节,政之所成也,故慎制祀,以为国典。”。此等国之大事,虽不比开疆拓土能功成名就,但相较而言,后宫那点利益简直是蝇头小利。
就算是刚刚送了女儿进宫的官员,如今也把目光放到了编制国典之上。尤其是那些酸儒文臣,心思更是几经转圜。若是经营得当,他们的家族必将百年不衰。
贺晟睿冷静的看着下面那些为了重立法度而争吵不休,或者言他不尊祖宗,为帝不诚的官员,并未说话。
神行冷肃,一身龙袍威严逼人的帝王坐在上位,面色阴沉。良久之后,他才森然开口,让吴明德取了密折当众开念。
凡是刚刚言说他好大喜功,或是不尊先帝修身养性的国策之人,皆被连带着挖了祖宗十几代的糟心事。小到后院不宁,大到以权谋私,中饱私囊。
“皇上,臣虽有错,可如今劝谏之言也是为国为民,您若一意孤行,臣只能以死明鉴。”说罢,御史台尚大人猛然撞向一旁通天雕龙的御柱之上。
血溅三尺,也不过这般惨烈。
只可惜,贺晟睿却并未把他放在心上,甚至都未曾让人上去清理。
“尚御史,朝堂内外无所作为,纵容其子肆意伤人,草菅人命。今日既然他无颜在稳站朝堂,即日便革除御史之职,尚家三代不可为官。”贺晟睿的话冷飕飕的,似乎只要下边人再说不对一句,就能煞气冲天的换了御林军进来。
那看似闲散的帝王,眸中嗜血的光芒,刺的众人心惊胆战。如今的皇上,可是比先皇更有手段。莫说是他们为官后的事,只怕家中哪里存了多少粮食,皇上都已让人查了明白。
更何况,能站在金銮殿之上,哪个是真正的两袖清风?没瞧见,许尚书的连襟兄弟,曾经一度与天子近臣深交的严大人,就因为挪用百两官银被扣上朝廷蛀虫的罪名?
“朕是先帝弥留之际亲自指定的太子,也是当今大熙皇帝,若哪位爱卿有异议,即刻就去黄泉之下寻了先帝旨意再来辩驳于朕。”贺晟睿倏然起身,龙袍衣袖划过龙椅扶手,带着冷厉跟压迫一字一句道,“非议皇家,论罪当诛,就算是御史也该掂量掂量着何事才是为百姓谋福利。当真还不若皇后娘娘一介女流看的明白,朕当将皇后那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雕刻成简,日日悬挂于诸位床榻之侧。”
说起来,贺晟睿这一招还是跟傅清月学的呢,杀鸡儆猴。她初次整顿凤栖宫,可不就是过了他的明路?
“凡再有贪污者,搜刮民脂民膏者,脱衣跪地。于自家府门之前,任由百姓打杀。”
帝王恼怒,加之刚刚的血腥,都不断冲击着臣子的心神。当今善战,好杀伐,可却极为关心民生。他们纵然多个胆子,也不敢真的与天子叫嚣。
现在可不就齐齐磕头请罪,虽然不是噤若寒蝉,却也冷汗连连。
他们怎么就忘了,如今的皇帝,可是手段了得,根本不在乎世家盘节。权贵于他,不过是盛世里锦上添花的那点点缀罢了。
吴明德恭敬的站在贺晟睿身后,刚踏出朝堂大殿,就见凤栖宫的小安子匆匆而来。他心中一顿,心里有些焦急,莫不是皇后娘娘有出事了?天知道,现在后宫里他最怕见到的,就是小安子了。
一般而言,若是好事儿,出面的大抵是谨玉。也只有皇后来请圣旨,或者打压了谁,才会派小安子前来过明路。
听了小安子的话,贺晟睿先是一愣,随即眉目舒展,好似碰上了什么好事儿一般。素来生长于权利中心,身边风起云涌明争暗斗的皇宫,就算是心眼都比别人多长了一副。
傅清月那副小性子,恨不得不依附于他的骄傲,哪可能真的为了一个贤妃就让人前来请旨?说白了,还不是觉得他许久未动手,是留着贤妃有别的计划,现下让人来试探一二,看看他的耐心如何。
呵,贺晟睿只觉得胸腔莫名松动了一些,虽然他留着贤妃的确有用,可也不妨碍他再寻了别的法子。说到底,在他心里,所谓的情,并不见得有多珍贵。
毕竟,再如何说,他只是想引得贤妃动手,借此如了自己心里最大的愿罢了。
“吴明德,你去乾正殿把奏折带到凤栖宫去。朕要跟皇后商量国宴后祭天春狩之事。”睁眼说瞎话,可谁敢指摘?
言罢,他毫不犹豫的大步踏上辇车,“去凤栖宫。”
到了凤栖宫,进门就瞧见贤妃急头白脸的捂着胸口喘息,而傅清月与慎淑妃容妃二人却是相谈甚欢。至于下边那几个因为皇帝前来,突然散发别样容光。
都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便是请安的声音都嫩的可以掐出水儿来。更别说偷偷看向贺晟睿的目光,清纯不失雅致,带着少女的好奇跟悦目。当真可谓是美人环绕,香粉堆砌。
只一眼,那些未曾与外男相处过的姑娘就羞红了脸。这便是帝王,身姿伟岸英勇,让人敬佩钦慕。是掌管着天下人生死的男人,就连她们的父兄都无法抵抗的男人。
不管她们如何陶醉,如何崇拜,甚至心里是怎样娇羞着想要帝王怜惜。贺晟睿都未曾关注。
他的目光,甚至压根未曾在她们身上停留半刻,什么姹紫嫣红,雅韵清秀,哪及的上正座之上一脸表情不变,典雅却又肆意的皇后?
“都聚在这里做什么,日后没有事儿都老实待在自己宫里,别整日里总让皇后费心。”贺晟睿被一众美人盯得有些泛膈应,那些清澈明媚的眼神儿可真真是会作假。能入宫的,有几个简单的?单是她们家族后宅,也并非都一片和乐。
能够从一众嫡女庶妹之中脱颖而出,被家族选中,几个是省油的灯?
贺晟睿扶住傅清月不让她请安,至于别人,他可就不在意了。
“皇上来的正好,贤妃说您给了她协理后宫的圣旨,可如今臣妾体恤想要让贤妃安心在夕瑶宫养病。您......”傅清月嗤笑,形色随意,甚至当真顺着贺晟睿的动作未再行礼,而是随了人端坐到上位。
她说的不算好听,甚至贺晟睿还嗅出了一丝嚣张的威胁,好似他敢答应,她就敢再“教唆”了新秀们争/宠/。想到当初傅清月以冯良人投石问路让人争/宠/时,便是御花园都人满为患,各个没事儿就对影自怜的情形,贺晟睿不由打了个寒颤。
“朕何时给过贤妃圣旨?再者,你是后宫之主,是朕的妻子,莫说体恤贤妃身体孱弱,便是惩处了谁,又何须那般郑重的问了朕的意思?”贺晟睿接了茶,习惯性的递到傅清月手边,继续道,“日后再遇上没规矩的,直接发落了就是。哪还用浪费口舌的折腾?”
不说贤妃,如今下边众多美人可都煞白了一张脸。皇上金口玉言让她们在自己宫里待着,甚至连凤栖宫都不能轻易踏足。那日后,她们岂不是再无出头之日?
而贤妃更是恨的差点当场撕碎锦帕,可到底是后宫经历过风浪之人,瞬间就压下了面上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