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盟,这可是蛮族从来没有想过的词。
“这不行!”一个首领首先回过神,炸雷一样地喊了起来,“中原人,那可是我们的世仇。我们黄金家族的老祖宗,怎么能跟中原的懦夫坐下来当朋友?”
拉克申摇头:“父亲下了决心,不过最糟糕的,还不是这事……”
呼玛图汗王急躁起来,跺着地面,压低了声音吼:“有什么话说?我们都是你的伯父,这统万城里,就是天塌下来压在你头上,也有伯父们帮你顶住!”
拉克申点了点头:“父亲要诸家王子中出一人,去中原当人质。我怕,这人便是我。”
人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没人说得出话来。
这么多年大家跟着三王子,多少心血都花在里面,就是指望有朝一日大汗过世,拉克申继承这片草原。如果是他被送到中原去,所有心血就都白费了。
“拉克申!”呼玛图汗王扯住侄儿肩头的衣服,“这话你可要说清楚,是托穆尔说的,还是你猜的?这么些年大家都把命系在你的马尾巴上,你可不要说出没来由的蠢话来!”
“侄儿不是瞎猜,”拉克申深深吸了口气,“我看父亲的意思,这个去当人质的王子,也不是人人都行的,不能莽撞,得学中原的知识,又得应对人,不能丢了我们黄金家族的威严。这样的人,不是我,就是巴雅尔。可是巴雅尔是长子,早就大婚了,刚刚生了第二个儿子。我自己一个人,又是弟弟,父亲不会不考虑这事。”
“这怎么行?”拉克日汗王嚷了起来,“生了儿子又算得了什么?”
“大汗传召,请四位汗王金帐议事!”一名金帐宫的侍卫出帐来,提着马鞭虚空一扬,高声喝道。
汗王们顾不得再和拉克申说话,几个伴当排开人群,呼玛图汗王为首,急匆匆地走向了金帐。那边巴雅尔身边的人群中,走出了披甲的晏南天。他倒退出来,对巴雅尔行礼,大步走向了金帐。
两行人在半道相遇,三个老王爷对于这位以军功晋身的猛将有些忌惮,呼玛图汗王略略停步,一双浑浊的褐黄色眼睛冷冷地扫了晏南天一眼,晏南天恭敬地行礼。
“看晏南天对大哥的敬重,汗王们看我们就像家里养的两条狗!”吉达恶狠狠地低语。
“什么都不要说!”拉克申低声喝道,“跟我回去。”
深夜,金帐宫周围也安静下来。
帘子掀开,侍卫武士步伐轻捷地来到坐床前跪下:“大汗,将军们还在帐外等候。”
支着额头休息的大汗并不睁眼:“他们白天吵了一天,只差没有动手打起来,难道还不够么?你让他们回去,有什么事明天再议。”
“我已经说了,将军们也说不想打搅大汗的休息,所以推了者别将军,说一定想见见大汗,跟大汗说几句话。”
“者别么?”大汗叹了口气,“你让他进来吧。”
者别一身咣当作响的铁甲远远地就响了起来,他枯瘦的脸上没有表情,进帐来跪下去行了个礼。
“深夜了,你们和大汗王们争了整整一天,你们要保巴雅尔不去,汗王们说巴雅尔身为大哥,是最合适的人。长子窝棚和三子窝棚啊,以前你们还是在暗里争,如今有了中原这件事,明里就敢跳出来了!”大汗不轻不重地拍了案子,“我听说在中原,这叫结党,是死罪。者别你不怕我杀了你?”
“者别不想死。”者别不紧不慢地回答。
大汗冷笑了一声:“你不想死,也不怕我。我知道,你们兄弟是拉古烈家族里的大将,者别从奴隶开始跟我一辈子了,还有我那个异姓兄弟晏南天,都是黄金家族的支柱。你们支持巴雅尔,我一个都不能杀,而那边,支持拉克申的是我的三个哥哥。者别,你说我该怎么办?”
“者别以为,这事是大汗的不对!”
“呵呵,”大汗笑了两声,“原来是我错了,竟是我错了?”
“者别读书少,可是听说中原是长子即位。”
“是,中原大皇帝往往是传位给长子,其他儿子封一个有供养没土地的亲王。你这是要劝我立巴雅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