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拂晓。
一道曙光如箭一般射破了乌黑的苍穹,于是金光初露,顿时将这青龙草场照亮。
天气已愈发的冷了,仿佛这风中,都带着一丝雪絮,自壕沟里冒出头,大风扑面,这寒气似是冷进骨子里,使人禁不住地打起激灵。
在壕沟里时不时往前往观望的许杰又把头缩了回去,接着瞪了瞪抱着自己大腿,眼睛闭着的唐伯虎,随即道:“老唐,老唐,快起来,远处有炊烟,鞑靼人埋锅造饭了。”
“噢,噢,吃饭了啊,正好我饿了。”唐伯虎迷蒙地张开了眸子。
他的下头垫着芦席,上头则是裹着厚厚的棉被,听到许杰唤他,唐伯虎睡眼惺忪地起来。
许杰好气又好笑,正待要骂他几句,谁料这时候,竹哨响了。
这是晨起的竹哨,尖锐无比,壕沟中各队的生员像是条件反射般,纷纷起了身,摘下架在壕沟上遮雨的棚子,收了棉被,他们本就是兵不卸甲,迅速地开始各队集结。
王守仁已是一身戎装,带着亲卫在壕沟中巡查,接着便是热腾腾的蒸饼和马nai送到了大家手里。
叶春秋已是醒了,身上亦是换了戎装,这贴身修长的戎装乃是新军的新制服,为了保证行动的便利,所以以修身为主,用的乃是上等的羊毛面料,以较为鲜艳的深蓝为主要基调。
暂时,新军还不必担心敌军有什么强大的远程火力,所以穿着深色的衣服更容易分辨出敌友,叶春秋甚至想用鲜艳亮眼的红色,若不是受时代局限,叶春秋实在不想让人觉得喜庆得过了头,最后只好折中为深蓝。
昨夜,叶春秋只睡了两个时辰,从指挥室中出来,拿着自己的钢水壶装了一些马奶,就着蒸饼,随意地吃了。
而这时候,远处终于传来了一些动静,渐渐,这动静变得越加明显,是大地的颤抖声,尤其是身在这壕沟里,这种震动显得极为强烈。
鞑靼人……要来了……
警觉的生员已经吹起了准备战斗的竹哨,壕沟各处,各队开始进入战斗岗位,而叶春秋则出现在了王守仁身前。
王守仁拿着望远镜,眺望着草原的尽头,他徐徐道:“最先出现的,是一个万夫长,看来……这一次土谢部来势汹汹,从昨夜斥候报回来的蛛丝马迹来看,人数至少在三万,春秋,此战……怕是有一些凶险,若是当真让他们的骑兵冲杀过来,这青龙只怕就……”
叶春秋抿了抿嘴,眼眸带着耀眼锋芒,在这严寒里,他的声音也变得更加清冷起来,道:“我们的身后,便是无数愿意将性命托付我们的人,所以,鞑靼骑兵冲来,那我们就拿肉身去挡,直至战死到最后一人,传令下去,无论任何情况,都不得后退半步。”
王守仁放下望远镜,看了叶春秋一眼,只见叶春秋的面容上带着几分伤感,却又有几分决然。
王守仁默默地收回了目光,点了点头,朝身后的传令兵努努嘴。
命令很快传达,其实就算命令不下去,大家也深知责任重大,所以没有人敢掉以轻心,每一个人都卧在壕沟里,屏息不言,悄然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