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这宫中的那些小太监不起眼,可是蚂蚁多了也能咬死大象的,朝廷任命的地方官,厉害不厉害?个个都是金榜题名的进士,比地方上的那些胥吏不知高到哪里去了,结果还不是被一群胥吏耍得团团转?
叶春秋抿抿嘴,对钱谦道:“有劳你来告知,这件事,我会注意的。”
钱谦咧嘴笑了,他朝叶春秋很暧昧地看一眼,才道:“我们的关系不同,自是让你小心一些,我现在已经撒出了人去四处打探了,会立即来禀告,叔父好自为之吧。”
送别了钱谦,叶春秋的心情还算淡定,果然这个世界,你得到了什么就要失去什么啊,拱着老丈人入了阁,将来的好处自然是不可限量的,可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就不免要遭很多人的记恨了。
世上的事,果然永远没有两全其美的。
钱谦一走,叶老太公却在堂外探头探脑的,叶春秋见叶老太公那鸡贼的样子,不禁无语,道:“大父,怎么了?”
叶老太公巍颤颤起来,讪讪道:“方才看到个锦衣卫来,我啊,心里冷得慌,生怕…哎,东窗事发啊…”
叶春秋不禁哭笑不得,只得道:“孙儿堂堂正正,两袖清风,哪里来的东窗事发?”
“呀。”叶老太公板着脸道:“可不要这样说,那些被拿了的贪官污吏,哪一个不是说自己两袖清风的?弘治年间,宁波有个知府,也说自己奉公守法,逢人就以清廉自诩呢,结果如何?从他河南老家里,抄出来的银子可以堆砌出一个屋堂了,春秋啊,听大父的劝,即便是贪赃,也要有技巧,不能贪婪无度,不要什么人的银子都拿,得先看人,再看事,这有的人啊,人前对你笑呵呵的,一旦出了事,转手就把你牵扯出来,这样人品卑劣之人,切切要小心才好。”
叶春秋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也懒得解释了,只是道:“孙儿一定谨遵大父教诲。噢,大父,听说大家要准备回乡了?”
叶老太公道:“是啊,你也成家立业了,大家看着高兴,可是毕竟这儿不是家啊,他们自然要回去的,听说你爹也准备有新的差事了,大概就是这些日子又要外放了,从此往后啊,这座大宅子里,也就老夫和你们夫妻两相依为命啰。”
叶春秋听着有点不对,脑子有点晕晕的,相依为命?怎么好像哪里不对……
“大父不走呀。”叶春秋猛地瞪大了眼睛,然后惊诧地看着叶老太公。
叶老太公坐下,然后把腿轻轻一翘,道:“本来是要走的,可是不放心,你啊,什么都不懂,家里家外的事,没有人拿个主意怎么成?大父啊,心里放不下你呢,所以就想着,只让你三叔他们回去,你的媳妇儿好是好的,可毕竟才是跟你成婚没多久,只怕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老夫毕竟操持了几十年的家业,谁欠咱们的租子,哪家的长工做事出力多,心里都是有数的,这都是人生几十年的宝贵心得啊,不能荒废了,所以思来想去,还是留在京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