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将叶景父子安排在了府中东南角的一个小院里,谈不上奢华,不过即便那二叔再如何过份,却也不敢明目张胆,这是老太公吩咐下来的,所以小院还算不错,有个小厅,两个厢房,又给叶景父子准备了一个照料起居的家仆叶三。
叶家在叶春秋眼里自然是陌生的,他需要一些时间去慢慢适应这里的生活。
很快,叶春秋读书的事也就提上了日程,叶景一再向二叔要求,如今管着家的二叔终于还是磨不住,总算给族学那儿打了招呼,让叶春秋去进学。
南方的雪总是吝啬的下了一两日之后,那一片银装素裹便销声匿迹,只余下屋瓦上残留了一丝残雪,过些日子,小院子里光秃秃的枝桠便添了一抹绿色,天气渐渐暖和起来,叶春秋已经上了半个月的学,他每日起得很早,雾还未散去,便穿衣洗漱。
呃……没法子,因为父亲起得更早。
而叶春秋在过了卯时之后推开窗,晨曦便透过浓雾,投入他的厢房中来。
起来了半个时辰,他的小厢房里已经乱七八糟地摆了许多字帖。
一幅幅小楷已经有些模样了,叶春秋对此并不满意,因为他知道,在这个时代,行书代表一个读书人的脸面,一个人有没有学问,只需下了笔,便能初见端倪。
老爹每日都在督促自己的功课,不过叶春秋的功课却总是在书法的练习上。
倒不是他想躲懒,或者是出于对书法的爱好,实在是有人学富五车,而他却是学富光脑,光脑之中的知识五花八门、包罗万象,诗词文章,甚至于八股文都可以信手捏来,若是把心思花费在这上头,这种人,神经病啊。
叶春秋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有现成的东西在,实在没有必要去悬梁刺股的学八股不可。
可是行书却关系到动手能力,投机取巧不得。
他已搁了笔,口里呵着白气,叶三送了茶点来:“少爷,赶紧吃,大老爷有交代,吃完了,少爷得及早去族学,不要迟了。”
叶春秋享用着叶三送来的‘蒸饼’,这蒸饼又大又硬,在叶家的日子里,他总是对这里的伙食满带牢骚,因为大多数都是隔了夜,一看就是给府里的长工吃的,对此,叶三也很无奈,问及这件事的时候,叶三总是耸耸肩,说自己去了厨子那儿,得来的就是这些吃食,厨房是二夫人管的。
二夫人乃是二叔的妻子,也是叶春秋的二婶,不是叶春秋想骂人,可是他最后还是腹诽一句,那个二叔……不是东西啊。
叶春秋因为伙食的事也向老爹提及过几次,老爹只关心自己的读书情况,对物质上的事反而不关心,叶春秋一说二叔的不是,他便板下脸,说一些侄不言叔过的道理。
老爹不开窍。
既然如此,叶春秋也就不好再提了。
吃过了早饭,时候已经不早,叶春秋忙是背着自己的书箱往族学去。
叶家的族学靠着祠堂,江浙一带,大户人家最重子弟的教育,所以这族学很是气派。
此时已有三三两两的直系、旁系子弟来上学,大家见了叶春秋,表情各异,却是没有人来打招呼。
孩子都是这样,最擅长拉帮结派,何况叶春秋是‘插班生’。
“长房少爷来了。”有人低声咕哝一句。
只是这语气,却带着几分嘲笑。
“哪里是什么少爷,他娘是…大脚的村姑…”
叶春秋对此充耳不闻,大喇喇地进了学里,身后听到有人道:“春秋……”
叶春秋回眸一看,只见是自己的堂兄叶良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