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侬今朝迟到一刻钟,害吾晚下班。吾刚又被这外国小赤佬耽误许久,回去肯定是要吃生活了。”
这老药师是典型的妻管严,最怕的就是家子婆。
“爷叔勿要生气,吃块口香糖润润嗓子。”林瑾自知理亏,笑嘻嘻从口袋掏出美国口香糖递过去。
老药师接过口香糖,剥开亮晶晶银纸外壳,囫囵塞进嘴巴,薄荷香便代替了恼人的烟臭味,“销售报表记额做,明朝经理要检查额。”
林瑾悔得直跺脚,早知不因一碗三丝冷面,便答应和小芳调班,高得现在平白无故要做这许多活计。
药房的风扇呼呼刮着,林瑾嚼着口香糖,歪扭着身子写报表,然而没写一会儿,自来水笔就出不来墨了。
“大兴货!”她嘟囔一句,随手拉开身侧的小抽屉,把笔丢进去。
霎时间,一股子幽香直往她鼻间涌来。她愣了愣,才意识过来,这是白兰花的香气。
几日前,她在外白渡桥遇到卖白兰花的老婆婆,便顺手买了一枚别在衣襟。谁料刚到药房,就挨经理灰头土脸一顿臭骂,“这是正宗额西药房,只准出现药水味。”
吓得林瑾赶紧把白兰花丢在抽屉,心惊胆战之余,还听到经理在那冷着脸抱怨,“真当这里是哈七搭八啥都卖额烟纸店了。”
林瑾拿起那枚白兰花,圆眼瞧着它发愣,只见花瓣已卷曲泛h,唯有一抹子清香,提醒别人它曾是个活物。
“砰……”
药房仓库传来一声巨响,像是玻璃窗户被倏然打碎的声音。
林瑾心脏提到嗓子口……
野猫咪?野狗?小偷?强盗?
无数念头在脑海闪过,她放下手中白兰花,大着胆子往仓库走去。深吸好几口气,才小心翼翼嘎吱推开木门,捏着手心向里张望。
只见屋内黧黑,一地玻璃碎片,借着满室清光,隐隐绰绰似有个男人躺在那儿,白色衬衫布满淋漓的鲜血,像是家里挂着的那副水墨画,只是颜色不太一样。
林瑾犹豫着要不要走过去,却听店堂传来哐哐脚步声。她立马从仓库退出,下意识把门锁上,便往回走去。
十几个小流氓风一般涌进药房,领头的男人左脸有块刀疤,他半眯着眸向林瑾发问,“有没有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进来?”
林瑾梨涡深陷,笑着反问,“我们这儿是许三爷罩着的,谁敢进来?”
“这店面就这么大?”刀疤男环视一圈药房,眉头紧皱。
林瑾指尖深陷掌心,脸上却坦然自若,“还有一间放冷冻药的小仓库。”
刀疤男从怀中掏出把明晃晃匕首,二话不说搁在她脖颈,
“带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