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索了一下,接话道:“近日来,大将军逐渐有被架空的趋势,皇上怕也是越来越不待见他。以大将军这等征战沙场的人,铁血铮铮,怕是难以忍受的。只要王爷先对他表达出招揽的意思来,此事就简单了。如此说来,王爷今日是……”
“正是!”
陈横果然是个聪明人啊,自己不过是一提,他就已经清清楚楚了。
秦王心里赞叹着,同时又觉得幸运,能得陈横辅佐,何愁大事不成?
他大笑起来:“今日遇到大将军,果然是瞧着他郁郁寡欢,本王上去说了两句话,轻而易举就勾出了他的话来。果真是征战沙场的莽夫,实则也不会太注意这些事情。我看着,他迟早要生出心来。现在,他可对本王印象好得很。”
一旦能得到严照的相助,夺位还有什么悬念吗?
即便是皇帝再不喜欢他,可在绝对的武力之下,又能做什么?
剩下的,就是将这件事好好筹备清楚了。
原本秦王在朝中就颇有势力,即便是一个月禁足,也还是皇位的有力竞争者,现在又多了陈横与严照这两个巨大的助力,还有谁敢与他争锋?
这般一想,秦王只觉得志得意满,天下间再没有能阻挡他的事情。
陈横这边安静地听着,心底浮出来的只有冷笑。
这傻子,扔个套,他就乖乖往里面钻,可算是自大自负至极,利欲熏心之下,早已经失去了原本该有的判断力。
这样的人……
即便是坐上了皇位,又有什么用?
陈横心底,这一句话又冒了出来。
他握紧了手,眼光闪烁。
压下心里那一分强烈的不舒服,陈横开口道:“现在既然已经是万事俱备,那不知您什么时候动手?”
“严照上次进宫与父皇饮酒,出来就已经交割了兵权。很明显,父皇玩的这是杯酒释兵权的把戏。严照虽已被夺了兵权,可城中兵士还不是听他的?下面无数人都是他扶持起来的,断断没有不听话的道理。只要本王再去与严照说上三两句,最好再伪造一道旨意将他逼反,成事指日可待……”
一番谋划早已经在胸中,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明白,更不用说明白。
卫禹知道,陈横必定懂得。
他掰着手指头,一根两根……
“呵……”
忽然一声笑,卫禹道:“我那王叔不是过几日就要大婚了吗?成亲这种喜事,怎么能没有我来凑上一个热闹?那一日,正是这大半年以来唯一的一个黄道吉日,就挑这一天做事。一不做二不休,免得夜长梦多。车你大人以为如何?”
陈横微笑:“这日子挑得不错,只是不知道您到时候准备……”
“自然是叫严照这替死鬼先上去,回头出了事,本王再上去,承天而继位。至于严照……心情好了赏他告老还乡,本王心情若不好了,叫他下去陪老头子。”
老头子,也就是卫禹的父皇。
这事儿还没成呢,私底下已经这样了。陈横眉头又是皱了皱眉,不过最终又松开了。
有些事情,已经决定就回不了头。
陈横知道自己一直是个聪明人,可聪明人总有被聪明人误了的时候。有时候,空有一腔抱负也没用处……
他以为自己跟了明主,没想到竟然是个半点没野心的。
空为他人做嫁衣这等事,怎是他陈横应该做的?
秦王再差也不要紧,没有这样差劲的人,怎么能显示他陈横的厉害?
大将军严照有了陆无咎,完全没有自己用武之地,何必再去烧热灶?
陈横下定决心,便笑着应:“王爷英明。”
聊了许久,终于从王府出来,陈横兜兜转转一圈,最后又去了祁王府。
卫起知道今天有事,见他来了,坐在花厅里,手把着太师椅的扶手,便问道:“今日可是那边有什么消息了?”
“回王爷话,真是有消息了。”陈横面不改色,也一副有些高兴甚至有些嘲讽的样子,“已经按照计划,让秦王联系上了大将军。秦王已经准备反了。”
“可选好时间了?”
卫起挑眉,似乎没想到秦王这等一向孬种的人,竟然也有果决的时候。
陈横答:“秦王说把时间定在七日之后,在此之前,要叫大将军多度进宫与皇上谈天,等到起事的那一日才不引人怀疑。”
“七日之后……”卫起凝眉,掐着手指头算了算,笑说道,“还好,不曾误了本王的好事。”
不用解释,陈横听懂了:不影响他与宋仪成亲的大事就好。
他毕竟是与宋仪传过流言的人,所以从不在于宋仪有关的事情上说话。卫起不是一个爱猜忌的人,可有的线,陈横从来不去踩。
他详细地将秦王那边的情况说了一会儿。
眼见着已经差不多了,卫□□头道:“既然如此,我们也早先布置好,只等着七日之后看戏了。”
“那陈某先告退,只等回头先喝王爷喜酒,再看好戏了。”
陈横躬身。
卫起摆摆手,哈哈一笑:“放心,担保不会忘了你就是。退下吧。”
“陈某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