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夜开的是敞篷的跑车,车速太快,他的头发被劲风吹起,乱零地狂舞,他的泪水在激情与速度里风干。
不知不觉,他将车开上了北山。他以为登高远望,可以忘掉一切悲伤,但当他站在高高的松岗崖上,他才发现,这座城市每一个角落都有他和她的回忆。悲伤于他如影随形,甩也甩不掉。
四年前,她在这里杀了洛衡,他站在断石之后默默看着她。那时她不爱他,他却已经爱她至深,他错误地用一场定情宴逼她,却导致那样一场生死博弈的别离。
后来,他跑去奥都追回了她,本以为从此可以毫无顾忌地在一起,谁知她真正的仇人竟是他的父亲,这一条天堑横亘在他与她之间,几经挣扎,却怎么也没有跨过去。
经过这么多苦痛波折,他除了痛苦的回忆还有流不完的眼泪,还剩下了什么?
从车里拿出一瓶啤酒,独自倚着断石,独饮独酌,泪水洗刷过后的锐眸,更加明亮,俯瞰着龙城。
他看到了雅阁,那座曾经甜蜜无比的地方,他已三年不曾去过。
他又看到了山水人家,她亲自设计的fullhouse,他最想给她的惊喜,现在尘封得像一个无人问津的笑话。
再极目远望,他看到了龙城机场,他和她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倘若有一天,他能够突然看见她又出现在那里,他该会是怎样的心情?
呵!
最终,他自嘲地笑了,她怎么可能再回龙城?
就这样,独在在山顶发呆,独自品尝一个人的悲伤,从中午至黄昏,晚上的聚会尚未开始,他已经欲醉微薰。
刚刚转身,便接到了喻柏寒的电话,“南宫,在哪里呢?大家都到凤凰台了,你什么时候到啊?”
南宫夜望着早春的天空,迟暮的黄昏,让天空微微泛起几分微黄,“马上出发。”
喻柏寒似是听出了南宫夜不太正常的情绪,关切地问,“怎么了南宫,喝酒了?要不要去接你?”
南宫夜深深呼吸了一口依然未完全消除冬之冷冽的空气,“没事,喝了一点啤酒而已。”
喻柏寒很想叹息,但又极力隐忍着,他不想再影响南宫夜的情绪,“好,那开车小心一点。”
“嗯。”南宫夜轻轻地应了一声,便挂了电话,然后开车下山。
现在的凤凰台,较之四年前,更加繁华,在南宫夜的管理下,喻家的产业每一处都更上了一层楼。
喻柏寒心里感激南宫夜,但嘴上不轻易说,因为大恩往往都记在心里。
今日的聚会可谓盛大,除了曾经的人,还多了三个孩子,显得无比热闹。喻柏寒要了最大最豪华的包间,点了无数山珍海味。
南宫夜赶到凤凰台的时候,桌子边已经坐满了人,三个小家伙夹在大人中间,已经迫不及待想吃掉桌上的美食。
看到南宫夜进来,喻柏寒赶紧笑着招呼,“南宫,快来坐。”
南宫夜点点头,刚欲抬步,一直安静地坐在郁蓝溪身边的管可菡突然滑下坐椅,迈着小短腿跑了过来,伸出肉呼呼地小胳膊,“南宫叔叔,要抱抱。”
每个孩子,小的时候都是极其可爱的,何况还是一个漂亮的小肉团子。任何被这样一个小肉团子主动求抱的人,都会忍不住喜上眉梢,毫不犹豫地将这团可爱的小东西抱起来,兴致高的还会亲一亲。
可南宫夜,低头看着扒在脚边的小东西,心里突然就扎了一根刺,倘若当年没有那场分别,是不是他也会有这样一个可爱的女儿?不,他的女儿一定比这个还要漂亮,还要可爱!
他不是不爱孩子,而是看到孩子就会想起彻骨的疼痛,所以,他没有弯身去抱管可菡。他的心痛到了极限,颤抖不止,做不到和一个孩子去亲昵。
管可菡眼巴巴地仰着头,眨巴着大眼睛,“南宫叔叔,要抱抱。”
南宫夜的身体僵得快要失去知觉,艰难地移开了视线,本就因为喝了一些啤酒而有些昏沉的头,此刻痛得像要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