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衔玉而生?好大的造化!”
康熙帝的眸子里透出一股寒意,“这天下的瑞相都被姓贾的占去了不成?今晚传甄妃侍寝,朕倒要好好看看这生在大年初一的有福之人是何等样貌。”
打发走了守在跟前的魏珠,康熙帝才拿起茶碗,掀开盖子看着那朵重新恢复生机的娇嫩花苞。
自古以来历代皇帝多爱求仙问道,康熙帝也不能免俗,何况他已到了知天命的年纪,每每操劳过度都会感觉到精力大不如从前。
年轻力壮的儿子们忙着抢差事抢功劳,又有几个是真心孝顺,就连从小亲手抚养长大的太子也开始渐渐离心。
到如今,除了牢牢掌握在手中的王权宝座,也只剩下对永恒生命的渴求。
“朕,真的是孤家寡人啊!”
康熙帝仰头吞下杯中的茶水,金色的花苞顺着喉咙进入胃里,瞬间抚慰了满身的疲倦,连常年熬夜批折子累花的双眼都立时清明起来。
随意做了几个舒展动作,康熙帝确定身体的确充满了力量,好像年轻了十岁。
他拿起一把匕首狠劲向前方投出去,锋利的刀刃立即随着凶猛地力道没入墙壁。
摸着光滑墙体上的粗糙刻痕,康熙帝恨不得仰天长啸!
志得意满的他仿佛又回到了跟几个小子联手制服鳌拜的那一刻,自己也依然是当初那个所向无敌的年轻帝王。
“长生!这世上竟然真的有长生之法!”
此时的康熙帝心中充满了野望,决意倾尽举国之力也要找到仙人。
尚不知自己被皇帝惦记着的宋辞此时正躲在贾家看大戏。
乍然听闻自家姑爷从江南要地的二品大员一跤跌成了掌灶喂马的三品礼部侍郎,史太君差点没厥过去。
好容易定神,赶忙让从扬州远道而来报信的林家家仆进来回话,在得知女婿身子还没养好,以后也有可能留下病症时,史太君顿时搂着可怜的玉儿哭了起来。
是人都知道巡盐御史到礼部侍郎的距离,简直堪比京杭运河的长度。
家里大老爷不争气,只知道整日和丫鬟厮混;二老爷倒是人品端正,偏又不得上峰赏识。整个府里没一个在朝上有分量的男人,全仗着史家双候和林家女婿才让人高看一眼。
如今生生断了一臂,将来宝玉的前程又该如何托付?
史太君越想越悲,搂着两个玉儿哭得比当初外孙女来投奔时还惨,家里的太太奶奶也跟着落泪,一时闹闹糟糟,只余林家下人在一旁冷眼看着。
一群老幼妇孺直哭到掌灯时分才收住眼泪,丫鬟们赶忙端着铜盆上来伺候主子净面、替换衣物。
待心情平静下来,贾母才对林家仆妇说道:“你们老爷伤了腿,身边也没个妥当的伺候人儿,又要上京,正怕人裹乱呢,不如将玉儿留下,等他亲自来领,我还能拦着不成?”
林家仆妇连忙赔笑道:“老太太说的是,我们做奴才的原也劝来着,可老爷经了遭生死劫难,越发想念姑娘,这才想着派人上京收拾宅院的时候顺道接了姑娘回返。”
林黛玉听了又开始淌泪,偏碍于孝道不能开口请辞,只能用帕子捂着嘴,恐哭出声来。
贾宝玉在一旁急的抓耳挠腮,他惯是看不得这些,忙帮着开口劝道:“老祖宗心疼妹妹,自然舍不得让她受苦,可乌鸦尚有反哺之恩,林姑父正在病中,我们为人子女的若是无动于衷,岂不是连鸟兽都不如了?,”
“宝玉!”
王夫人喝住他,“你林妹妹的事情自有老太太\安排,再不济家里还有老爷做主,哪里轮到你在这胡说!”
“小孩子家家的,你说他作甚么?”
贾母连忙护住挨训的宝贝孙子,冲府里的女眷说道:“往常你们都说我偏疼宝玉,可瞅瞅这孩子的一片赤子之心,我不疼他又去疼哪个?”
坐在末位的李纨扯着帕子低头不语,只有王熙凤跟着取笑道:“要不说是块宝玉呢,只怪我们命苦,投生成了肉体凡胎,只能修它个几百年,再来老祖宗跟前讨欢心!”
这番话一出来,连王夫人都憋不住笑了,贾母更是合不拢嘴,指着她说道:“好个凤辣子,真真一张利嘴!”
贾宝玉见大家都笑起来,借机冲林妹妹打了个眼色,“老祖宗既然疼我,何不让我陪着林妹妹归家?常日里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如此既能圆了林姑父的念想,让他和妹妹父女团聚,又可一路增长见闻,简直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外祖母……”林黛玉也满含期待的站起身哀求道。
贾母分别拉过两个玉儿的手,缓缓说道:“我若再拦着,怕你们要怪我心狠了。”
“老太太!”
见贾母松口,王夫人连忙站起身回道:“并非要碍着外甥女,只是宝玉从未出过远门,他身上又弱,万一再病了,岂不是好心办坏事。”
贾母既然开口,就不会让人逆着自己的心意,况且她同意宝玉出门,多半还是为着林如海身后的人脉。
“让琏儿和他们兄妹同去,有他照料起居,再没有不放心的,只是耽误了凤丫头。”
贾母扭头朝伺候在一旁的大丫鬟说道:“鸳鸯,把我私库里的百鸟朝凤冬瓜瓶拿来赏她,还有一个配对的童子石榴瓶,全都给你二奶奶送到屋里去!”
王熙凤笑嘻嘻地谢了赏,顺着老太太的心意将两个玉儿轮发夸了个遍,又在说笑间定下了出门的时辰。
王夫人见事情无法更改,捏着佛珠暗自思量定要派两个稳重的丫鬟照顾儿子。
孤立在一旁的林家仆妇见满屋子亲戚只有自家大姑娘是为着老爷伤心流泪,暗自撇嘴不忿。
这就受不住了?
等将来老爷娶个新太太、生出一串大儿子,看你们再如何打着先太太娘家的名义作妖。
作者有话要说:
宋辞:听说有人为了长命百岁不光喝了亲孙子的口水,还硬是吞下一个热水袋,这是多么丧心病狂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