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匆匆扫了一眼,看贵妃榻的小几上摆了个绣绷,针线略有些凌乱,显然苏轻窈一下午都在忙这个。
“下午没出去玩?”楚少渊笑着问。
两人在贵妃榻上坐定,苏轻窈叫宫人上了桂圆枸杞茶,让楚少渊暖暖口:“闲着无聊,便做了会儿针线。”
苏轻窈一边说着,一边发现今天楚少渊似乎特别高兴,一双眼眸亮晶晶的,嘴角也一直挂着笑,看起来略有些稚气。
“陛下怎么这么高兴,”苏轻窈探过头看他,“可是有什么好事?”
楚少渊看着她,忍不住又笑了。
“好事,大好事啊。”楚少渊说。
苏轻窈显少见楚少渊高兴成这样,想来一定是极好的事,不由也跟着笑起来。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傻乎乎对着笑了许久,才终于收住。
苏轻窈道:“到底是什么好事啊?”
楚少渊低头看看她,忍不住在她小酒窝上亲了一口:“关于你的好事。”
他这么说着,挥手叫宫人都出去,拉着苏轻窈坐在身边,小声跟她嘀咕起来。
他先把两位大师早先进京时的事都给她讲了一遍,又感叹一句清心道长慈悲为怀,最后才开始说今日之事。
苏轻窈一直安静听着。
当楚少渊说到凤星之时,苏轻窈眼睛一亮,炯炯看向楚少渊。
楚少渊拍了拍她的后背,低声道:“大师言说既凤星初现,以后说不定便能长明,咱们且不急于一时,待以后万无一失,再走出那一步。”
“朕真的怕妨碍到你,”楚少渊叹了口气,“一点风险都不能有。”
苏轻窈也学着他的样子,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陛下,咱们不是说好不急的吗?我不着急的,能同陛下携手此生,已是苍天额外恩赐,至于名份与后位,我真的从来都没奢求过,现在这样的日子已然很好。”
楚少渊听着她的话,微微松了口气。
“大师道以后说不定还会有更大转机,咱们便就如此等下去,总能等到那一天的。”
苏轻窈道:“是啊,正是如此。”
说完好事,楚少渊想了想,还是决定把巫咒之事也说与苏轻窈听。无论如何,有个人能一起商量,这感觉特别好。
待楚少渊说完,苏轻窈若有所思道:“陛下,臣妾觉得这个巫咒,一定不是大梁人所为,一是因为既要下巫咒,就一定要闹出巨大的动静,最少要有祭祀典礼、人牲和祭品,这么一闹,不可能没有旁人觉察,在大梁境内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
“且说若是哪里突然暴毙数百人,官差也不可能不去查访,一查就能发现端倪。”
楚少渊说:“是了,朕也是如此想,且大梁之人也不会对大梁自身有如此大的怨恨,净尘法师言说此人巫咒绝非只让朕无嗣这么简单,他所咒之事定恶毒无比,在天道之下,最终也只显露出这一个咒果而已。”
苏轻窈跟楚少渊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肯定答案。
“罗孚!”他们异口同声道。
话音落下,两人不由相视一笑。
罗孚算是横在楚少渊心中的一块心病。
早在厉平帝时,因那会儿大梁内乱,时局动荡,是以罗孚趁虚而入,每年都要进入溧水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曾经的溧水一度成了荒城,数万百姓被逼无奈,只得舍弃家园,流离失所。
直到先帝慎帝时,国朝稳固,才陆续往溧水加派兵力,最终一场平沙大战爆发,沈老将军为保卫家国战死沙场,却也彻底把罗孚人赶出平沙关外。
自此,溧水才有短暂安宁日。
对于罗孚,楚少渊是时刻怀着警惕之心的。
巫咒之事一出,楚少渊第一个想到罗孚,苏轻窈亦然。
思及此,苏轻窈道:“陛下,前世无聊时臣妾看了许多书,似乎在一本奇事集上看到过讲罗孚的趣闻。”
苏轻窈使劲回忆,终于回忆起些片段。
“书上讲,他是在荒漠中迷路,误入罗孚国都大堰,发现罗孚人普遍信仰同一个神灵。”
楚少渊上一世也喜欢读书,不过他看的跟苏轻窈略有些不同,对这些各国趣闻当真没有涉猎,此时听来,不由又想感叹。
“宝儿真是博学多才。”
苏轻窈抿嘴笑笑,继续说:“罗孚人信仰的神灵名叫浮屠天神,他们每月中旬就会全民聚集在一起,给天神献上祭品。祭品的种类很多,有各种水果、米粮、布匹以及牲物,到了那一日,罗孚人会在大巫的带领下对天神进行祭拜,非常虔诚。”
楚少渊一听,当即就道:“大巫?”
苏轻窈点点头,又回忆片刻,才道:“说起来,书中言说罗孚人最信奉的不是国主,也不是王庭,他们最信奉的是大巫。罗孚的每一代国主选立,任何国事动向,都要有大巫亲自占卜,放才能成事。”
越是回忆,苏轻窈越发肯定。
“陛下,这么看来巫咒您的就是那个大巫?”苏轻窈道。
“有八成可能是他,但也不一定就是了,”楚少渊淡淡道,“西北荒漠上的小国,各个都眼馋大梁一望无际的平原,各个都想跨过平沙关,占领富饶的天朝上国。”
“除非为大梁所灭,否则蛮族亡我大梁之心不死。”
苏轻窈微微一愣,随即握住他的手,用力捏了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