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玉兰比谁都要知道,真和许海洋在一起了,哪有什么好日子过,她知道做军人的丈夫向来说一不二,她犹豫了好一会,狠下心来,立刻开口:“那我们之间的钱怎么分?我要先把话说在前头,以前家里可花了不少钱,这不能算在我的头上!别欺负我没记账。”
裴闹春似笑非笑地看她:“我不知道你该花多少,但每回汇款,都是有记录的,我记得我统共汇了多少钱,你也不用在这里和我说,咱们晚上去找村长,好好地说一说,钱该是多少就是多少。”
“你!”何玉兰手直接指向了裴闹春,发着抖,“你这是要逼死我爷爷和我爸吗?我嫁给你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那句话不都这么说,军功章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你想要全拿走,没门!”她从后世回来,很讲究婚姻法上的夫妻共同财产,根本不愿意接受什么农村的习俗,要她把工资都还回去,绝对不可能,那她怎么过日子?
裴闹春没回话,只是看着时间,他比何玉兰要镇定得多,本来这件事,他就打算摆到何家那好好地说一说,当然,这辈子,他可不会让何玉兰说跑就跑。
何玉兰站在那,拳头紧握,她紧紧地压着口袋,直到此刻,也不愿意把那两千块掏出来,她飞快地思索着解决问题的办法,却发现这好像是一场死局,她别无他法,只能接受。
……
这一夜,何家灯火通明。
才下工,裴闹春甚至没用饭,只是和裴妈妈说,要到何家去吃顿晚饭,便带着何玉兰出发往何家去,裴妈妈倒也没有起疑心,只觉得儿子早该去拜访下丈人们,便陪着裴晓冬吃起了饭。
何玉兰自是百般不情愿去,可也没有办法,裴闹春那练出来的身材在那,只要站在那一动不动,就已经有足够的胁迫力,两人一前一后,没多久便走到了何家,他们刚一进门,何正明脸上还都是笑意,招呼着老婆儿子准备饭菜,可看着何玉兰不对劲的神情,本就心虚的他,也终于慌乱了,默默地走到门边,牢牢地关上了门,等待着宣判。
很快,便是一阵可怕的兵荒马乱。
何家上下,一直知道女儿和许海洋有一腿,也知道女儿不知道持家,可他们并不知道,女儿竟是拿着女婿的津贴在外头供养着许海洋,甚至还大手大脚,恨不得把钱花个精光。
面对已经知道了一切的女婿,何正明抬不起头来,他只是反反复复地念着:“对不起。”
何爷爷同样在旁边坐着,听到一半,他已经老泪纵横,差点就给裴闹春直接跪下,他拍着自己的那双腿:“闹春,是我老何、我们何家对不住你!这婚,离!钱,差你们多少我们给多少!”哪怕倾家荡产,他们也该给。
中间何玉兰试图插过几次嘴——她给出了拙劣的“理由”,诸如什么家中吃用、儿子看病,可只要知道生活的人,都知道这些钱有多算不上数,吴桂花和何大嫂牢牢地抓着她,不让她再说,只是不住地道歉,难堪得不愿见人。
共识比想象的达成得要快,何玉兰藏在身上的两千被吴桂花搜了出来,即刻交到了裴闹春的手里,何老爷子做了主,只说会把钱讨到,尽数还给裴闹春,而何玉兰花掉的钱,何家也会替着还一半,至于落到何玉兰身上的现金,则是一分钱都没,这分割财产的方法,当然引发了何玉兰的强烈反抗,她又哭又闹的,说什么都得分一半钱——这样扣去她花掉的,她还能拿个几百一千。
最后镇压下一切的是何爷爷,他看着这个他从小疼爱的孙女,表情里全是痛苦:“玉兰,如果你今天还要这么闹下去,那行,我给你把刀,你把我这个做爷爷的给杀了,从此以后,绝不会有人再拦你!”
何玉兰总算消停,她看着何爷爷眼神颤抖:“我,我没这个意思,只是我该拿的。”
“你没什么该拿的,如果有,就来找我拿吧!是我欠你的,人闹春不欠你!当年我做这门亲,就是糟蹋了人家,现在我再最后做一次你的主,这门亲该断了,如果你不同意,今晚就了结了我的性命吧!我没脸过下去了!”
何玉兰只能沉默,最后裴闹春拿走了何玉兰签了字的离婚报告,还有财产分割的简易协议,这场在上辈子没能画上句号的婚姻总算结束,他没留下吃饭,直接走出了何家,还没出门,就能听到里头的哭声和喊声汇聚成一片。
第117章 年代重生文里被甩的军人爹(十五)~(十六)
虽说两家就离婚一事已经达成共识, 可实际的手续并不能因此得到简化,还是得按照流程来, 何玉兰虽然心有不甘, 可还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何家人关起屋来, 痛心疾首的同何玉兰谈了一番——当然,这也不只是谈,还有威逼利诱,出于对未来人生的考虑,何玉兰在种种纠结之后, 终于还是点头首肯。
第二天天才刚刚亮起, 何大哥便带着妻子和妹妹上了裴家, 又是鞠躬又是道歉的,将何玉兰留在裴家的衣物、零碎东西尽数搬走, 至于钱款,则在之后算好数目和许海洋那了结清楚后再做结算。
裴妈妈和往日一样,起得很早, 她静静地站在门边,看着人进人出,没有同何玉兰搭话,事实上在昨天晚上, 听到儿子要和儿媳离婚这事情的时候,她那是一百个、一千个不同意,在她的观点里, 哪有随便抛弃妻子的男人,结了婚就是一辈子的事情,做人可不敢这样。
那时裴妈妈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把孙子推了出去,哆嗦着手打了儿子两下:“闹春,你可不敢学人家干坏事!咱们老裴家没有这样的男人,玉兰是有不好,可咱们可以好好地和她说,她嫁到家里那么些年,你现在说赶就赶,哪有这么欺负人的。”
“妈,你先别着急,你坐下来听我说。”裴闹春没生气,只是将妈妈按在了对面,他没敢说得太透,只是简明扼要地概括描述了一番,意思很简单,就是何玉兰已经别有它意,不再想留在家里过了。
“你说什么?”裴妈妈年纪不算太大,她在儿子担心的目光中缓了缓,意识到了什么,“你是说玉兰她?”她当然很难接受这个事实,又摆手又摇头的:“不可能……怎么可能呢!”这份否认没有持续很久,在儿子平静的眼神中顿了下来。
“你说的是真的?玉兰她认了?”
“嗯。”裴闹春点头,“是村里的一个知青,妈,咱们没必要这样勉强,该散就散了。”他特地点出知青二字,是不希望裴妈妈怀疑裴晓冬的存在有没有问题。
“这怎么能算?”裴妈妈登时站起,怒意要她涨红了脸,“我们家有半点对不住他们家吗?怎么这种女儿也嫁过来!我要去找他们老何家,要他们给我们一个交代!”
“要什么交代呢!”裴闹春安抚着裴妈妈的情绪,“我和村长他们都商量好了,到时候啊,我们对外就说,两口子聚少离多,过不下去……”
“怎么就过不下去了!是她过分!”裴妈妈气得不行又开始自责,“闹春,这都是妈的错,妈没替你看好媳妇。”她愧疚极了,她和这年头的一些母亲一样,总觉得发生在这个家的每一件事,都和自己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儿媳妇出轨也是如此。
“妈,不关你的事。”裴闹春叹着气哄母亲,“何玉兰想往外跑,这哪是你能做决定的呢?我会和她离婚,到时候,咱们到镇上过日子!”
“镇上?”说到这,裴妈妈一时被转移了注意力,“到镇上去干嘛?咱们在村里不是过得挺好!”她半点都不向往什么城里的日子,到了那,她哪有本事讨生活。
“到时候我陪你们待着,你年纪也上来了,到了该享福的日子了,再说晓冬也该念书了,你就当陪陪他,他一个孩子,以后上学也不方便,你说是吧?”
“是这个道理没错。”裴妈妈听闻到孙子的事情,立刻就动摇了,她可把裴晓冬当宝,“不过你陪我们待着?什么意思……”
说到这,一直趴在门外的裴晓冬终于听不下去了,他直接冲进了屋子,一把抱住了爸爸的腰:“爸,我不同意,你不能退伍!我们不是说好的吗?我可以照顾好奶奶的,我真的可以!”
“你要退伍?”裴妈妈一听立刻摆手,“那可不行,闹春你上回不是和我说了,你们长官很看好你,说你表现很好?”
“可你们两个人自己呆在镇上我哪能放心。”
“这有什么不能放心的?”裴妈妈立刻呛他,“我这几十年又不是白活的?不就是换个地方过日子,这还要得你操心?”孙子一提示,她反应得很快,是坚决不能同意儿子随便退伍回来。
裴妈妈很有觉悟,她出生时,还没建国,对军人这个身份,本就带着崇拜:“闹春,以前你怎么和妈说的?咱们当兵了,就要好好当,以后报效祖国,保卫人民!”她概念中的军人,可是当年确实在枪林弹雨中杀敌、护民的人,儿子被选中后,其实她也挺替儿子觉得骄傲,她晓得儿子同样喜欢这个职业。
“我……”
“你放心,你不回来,这日子一样照常过!”裴妈妈堵住儿子的话,就差没送个白眼,“反正你把担心放到肚子里,这个家有我,不会倒!”她自个儿都没注意,被儿子这么一转移注意力,她都快把何玉兰抛到了脑后。
“对!爸,你放心,我和奶奶真的可以!”裴晓冬也在旁边疯狂点头表示肯定,他对镇上的日子很熟悉,可以说是如鱼得水,不是在说假话。
“行。”说到了这份上,裴闹春也利落的答应了下来,最后又哄了哄裴妈妈便径直回了房间。
等到他回房后,裴妈妈才终于放下了那根弦,长吁短叹的,坐在床上抹着眼泪,她看着还是个孩子的裴晓冬,心里难受得厉害:“晓冬,是奶奶对不住你……”如果这个家一定要少一个人,她宁可是自己,可事情到了这份上,已经不是她能改变的了。
裴妈妈甚至来不及怪何玉兰,她满脑子的只有想不通,她实在不明白,自己没有苛刻媳妇,闹春虽然距离远,可凡事有钱一定上交,家里的事务大部分自己操持,又有晓冬这么个伶俐孩子,儿媳妇到底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可再多的疑惑都没有解答。
“奶奶。”裴晓冬早就注意到了奶奶的不对劲,他走了过来,靠在了奶奶的肩头,半搂着她,“以后你、我、爸爸,咱们三个,一家人在一起,不是也很好吗?”
“是好,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