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个年轻的jing官,递给她一张名片,他笑了笑,眼神极深,像能洞穿什么:“我姓郑,以后有需要帮助的地方,给我打电话。”
陈念心一磕,点了头。
走进教室,如同摁了静音键,圆珠笔,作业本都静得痉挛。陈念恍若未知,走向自己的座位,几十道目光里有一道格外锐利,要给她身上穿一道口子。
陈念看一眼坐在后排的魏莱,那画了眼线的眼睛看着格外幽深,带着冷血的威胁。
陈念坐回椅子上,斜前方的同学曾好在桌子下抠了抠她的腿,陈念伸手去摸,从她手里摸过一张纸条,写着:“他们问你什么了?”
陈念沉默,看一眼前边胡小蝶的空座位,又拿余光扫一扫周围的人。
班里突然少了一人,但大家并没受到太大影响,只有胡小蝶的好友曾好时不时哭鼻子。
其余人多是议论,比惆怅更多的是好奇和不解;
或是惶惑,十七八岁的生命里,全是诡秘。
少年的一大特性与好处是,忘性大,轻松就能向前走。
前一秒还窃窃私语的学生们,此刻都安静下来,他们的眼睛如饥似渴,亮成几十双灯泡,全神贯注盯着黑板上方墙壁上的挂钟——
放学倒计时一分钟!
课堂上不许讲小话,但放学如同开鸟笼,平时就不守规矩的学生把倒计时从心里转移到嘴上,公开跟老师叫板:“20……19……”
渐渐,随大流,仿佛一群蜜蜂由远及近。
生物老师对生物的趋同性和族群跟随效应再清楚不过,无奈又不甘心,不肯放下课本。
越来越多的学生加入倒数队伍:“13……12……”
陈念的心打鼓一样跟着男生们的节拍搏动。她已在课桌下把书包收好,只等着下课铃响冲出教室。
炎热傍晚,她鼻翼上渗出了汗。
生物老师不放弃地问:“生物的种间关系除了共生、寄生和竞争,还有什么?”
全班同学激奋地回答:“捕食!”
“捕食!”
“叮铃铃~”下课铃引爆教室,吵闹,桌椅碰撞,
陈念大步走出教室,确定走出那道视线外了,她拔脚飞奔,跑过走廊,弯进楼梯间,白色帆布鞋在楼梯坎上交替得近乎慌乱。
她小腿很细,只怕承受不了这速度会折断。
几个男生呼啸着从她身边冲过,陈念熟视无睹,用力奔跑,时不时回头,仿佛身后有别人看不见的恶鬼在索她的命,是捕食的猎物。
下课铃声唱完,她白色的校服裙子已消失在校门口。
陈念一路跑回家,跑到家附近的小巷,实在没力了,撑着腰喘着气往前走。
心如擂鼓,她抹抹嘴巴上的汗,揪紧书包带子。
青石巷子笼罩在晚霞里,油画似的,几缕油腻的青椒肉丝香味从院墙里飘出来。
乒乒乓乓,是锅铲敲打铁锅,还有拳打脚踢。
角落里一群杂毛小混混在揍人,白t恤的男生蜷在地上,没有反抗,没有声息。
陈念把头扎低,屏气从一旁走过。
那群人骂骂咧咧,脏话连篇。
陈念目不斜视快速经过,转弯掏出手机,才摁两个键,后衣领被人揪住。
她像只鸡崽,被拖去那堆人里头。
屋檐下得低头,陈念的头快埋进胸口。
小混混一下两下拍她的脸:“小婊.子,给谁打电话呢?”
陈念垂着眼皮:“我……我妈妈。”
对方抓住她手腕拧过来,屏幕上显示数字“11”。
“110?”劈头一耳光,“操.你妈b,找死!”
陈念摔在白t恤身上,脸颊火辣,她后悔了。她不该多事。打伤了人死了人又关她屁事。
“什么jb玩意儿!”那人一脚要踹,另一人挥手拦住,蹲下来,揪住她的马尾强迫她抬头。
陈念看见这混混腰上还系着校服,是她的同龄人,却隔着不可逾越的鸿沟,像是天生的仇敌,分属不同的物种。
他抬了抬下巴,指那个被打的白t恤男生:“你认识他?”
他扯动陈念的头发,把她的头拧过去,陈念撞上一双漆黑的眉眼,隐在暮色里,看不清情绪。
“不认……”陈念说话有些艰难,“不认识。”
“不认识?”混混拎着她鸡窝似的头发,摇晃她的脑袋,“不认识你多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