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2 / 2)

楼远嘴角的笑容渐渐隐去。

殿中的太监宫女至始至终都只低着头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没有一人敢抬头。

直至殿内完全安静下来只闻太监宫女擦拭桌案的沙沙声时,楼远才轻轻拂了拂袖子,也离开了昌明殿。

昌明殿外,司季夏和冬暖故走得很慢很慢,直至走在最后边的朝臣走已经走到了他们前边去,他们的脚步依旧是缓慢的没有任何要加快的意思。

冬暖故身旁不见了融雪的身影,因为离开昌明殿那会儿她便蹦跶得不见了人影,冬暖故觉着她很是机灵当不会有恙才是,便没有去寻她,只随着司季夏离开了。

忽尔,冬暖故抬手抓上司季夏的手臂,停下了脚步。

司季夏也随她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她。

只见冬暖故目光柔静,替他理了理鬓边被风吹得有些散乱的头发,柔和道:“面色不好,可觉难受?”

“让阿暖担心了,我没事。”冬暖故的指尖很温暖,替司季夏理好他鬓边的头发时碰到他的脸颊,让他觉得温暖得满足。

冬暖故又将手移到他心口位置,掌心贴着他的心口,感受他的心跳,待她收回手时,她眼里多了一抹担忧,“心跳得有些快,真的没事么?”

“嗯,真的没事。”司季夏微微点了点头,为让冬暖故心安,他还轻轻笑了笑。

“那就回吧。”冬暖故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抓住了司季夏的斗篷,迈开脚步欲继续往前。

然,司季夏没有动。

“阿暖,我……”

冬暖故收回迈出了的脚,抬头,迎上司季夏的目光,静静看着他,等着他把话说完。

“我……”看着冬暖故柔静的眉眼,司季夏一时却是不知该如何开口才好。

冬暖故看着司季夏只有在他面前才会表现出的人之常态神情,不由微微弯了眉眼,轻轻笑了起来,“傻木头。”

司季夏一怔,因为冬暖故这轻轻一笑及似娇嗔般的三个字,他的耳根微微发起了烫来。

“你若是担心五殿下,只管去看看就是,对我还有何难以启齿的?”冬暖故轻轻柔柔地笑着,使得司季夏的耳根更烫了,“瞒不过阿暖。”

“可需要我回右相府帮你拿你药箱里的东西?”冬暖故见着司季夏耳根通红,不由笑着伸手去捏了捏,这一捏,捏得司季夏连双颊也染上了绯色,却是没有拂开她的手,也没有将视线从她眉眼上移开,只是有些诧异地问,“阿暖如何知晓?”

“因为——”冬暖故又是轻轻一笑,收回了手,改为用指尖在他心口上点了点,笑得颇为开心道,“我是平安的妻子。”

司季夏一怔,而后也微微笑了起来,回道:“是。”

尽管他与阿暖相识不长,可她却如殿下一般懂他,甚或比殿下还要懂他。

不过司季夏眸中扬起的浅笑只是一刹那而已,旋即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不安,“不,我不能让阿暖独自回去。”

如今的京畿极为不安宁,他不能让阿暖独自一人,不能。

“平安。”冬暖故看出了司季夏眼底的担忧,抓着他抱着云琦的手臂,凝视着他的眼睛,敛了面上的笑容,颇为郑重道,“你知道我不是个时时刻刻都需要人保护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司季夏面上的不安不减反增,定定看着冬暖故严肃的眼睛。

“我会保护好自己。”冬暖故说着,抬手抚向司季夏的脸颊,声音温柔却坚定,“相信我。”

司季夏眸中的不安没有褪去,然他却是微微点了点头,微微将脸侧了侧,以更贴上冬暖故温暖的掌心,“我相信阿暖。”

冬暖故又轻轻笑了起来。

正当这时,他们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聒噪声:“哎呀,楼某似乎要打扰到世子与八小姐了。”

就算不用回头,冬暖故也知道是楼远,便又将嘴角的笑容敛了下来。

冬暖故将手垂下,只听得身后的楼远又在叨叨道:“八小姐待世子可真是温柔哪,真叫楼某好生羡慕。”

“右相大人。”冬暖故未理会楼远,唯有司季夏朝他微微垂了垂首,默了默后问道,“右相大人可是要回府?”

“世子可是有事需要楼某帮忙?”楼远笑吟吟。

“帮忙不敢说,只是想说若是右相大人现下回府的话,劳烦也带阿暖一程。”

“呵呵,小事,世子只管放心便好,世子是要去看五殿下吧?那楼某帮世子唤一太监来给世子带路,世子自己一人在这宫中行走恐有不便。”楼远的话总是很多,但却总是能尽人意,只不过不知他嘴上的话与他心中所想,究竟能契合几分?

楼远说完,也不待司季夏说什么,便向不远处正朝这边走来的一溜儿太监招了招手,那一溜儿太监连左右看也未看便小跑了过来。

司季夏觉得楼远说得在理,便没有阻止他。

待那些太监在楼远面前站定见了礼,楼远便对他们吩咐了起来。

冬暖故则是在这时看向司季夏手里的云琦,浅声道:“这个,需要我帮你拿回去么?”

“不了阿暖。”司季夏也微微垂下眼睑看向自己臂弯里的云琦,声音温淡,“这架琴,本就该属于殿下的。”

“好。”冬暖故并未多说什么多问什么,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楼远还在一个劲儿地和太监们叨叨着什么,司季夏在这时定定看着冬暖故,将音量压得极低,低到只有冬暖故一人听得到而已,神情异常的沉肃,“阿暖,你千万要小心,千万。”

司季夏想握握冬暖故的手,再感受感受她掌心的温暖,可是他不能,因为他唯一的一只手正抱着云琦是以只能定定看着冬暖故。

“放心。”像是知道司季夏心里想什么似的,冬暖故抬手覆上了他的手背,轻轻握了握。

就算司季夏没有明说,然冬暖故知,他心中想的与她一样,在这随时都有可能卷起风雨的京畿,谁都不可信,就算是看起来对他们并未恶意甚至对他们照顾有加的楼远,也不可信。

楼远在这时正好向那些太监们叨叨完,只见太监们一个劲儿地点头,然后恭恭敬敬地对司季夏行了一礼。

司季夏再向楼远道了一次谢,再看冬暖故一眼,随着太监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