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2 / 2)

利箭直直射进了两名捕快的后心,二人闷哼一声,噗通栽倒在地,暗红色的血顷而渗满了青石地板。大喇喇的阳光下,开出触目惊心的血花。

徐婉宁听到了诡异的动静,瞳仁登时缩成了针尖儿。正要抬眸去看,一道欣长的人影跃入廊子,迅速将她揽在了怀中。

唐子左手拽着呆滞的徐员外,右手挪着徐婉宁,对着那面色苍白的婢女示意:“锦衣卫来了,咱们先撤!”

言谈间,弓箭手已经占据了徐府的有利地位。数十名锦衣卫从天而降,鲜衣飒飒。

他们没有着急进攻,其中几名锦衣卫手持精钢网爪,对准仓惶的捕快就发了一弹,细密的钢网迅速散开,如同渔网似得将五六名捕快罩在地上。

寻常捕快不过是捉奸拿盗,哪见过这种架势,登时吓毛了爪,扔刀跪地。吴捕头也是看愣了眼,哑然失声的杵在院里。

眨眼的功夫,锦衣卫就控制了事态。

为首之人丰神俊朗,身着挺括的牙色飞鱼服,面上虽不动声色,眼光却急切地在附近搜寻着什么。

看到月拱门时,他略微一凝,压在心间的大石终于轰然落地。那张白嫩的脸皮这些天无数次出现在他的梦中,扰的他心神难安,彻夜难眠。

如今,总算见到了。

耐人寻味的眼光在空气里胶着一番,卫夕眨眨眼,脸上终于有了欢快的笑意。

二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快步上前,近在咫尺时,君澄努力扼杀了想要拥住她的冲动。而卫夕却死死揪住了他的袖阑,掖声道:“太好了,你没事太好了,我以为你也会受伤……”

君澄歉意的勾勾唇角,眼波轻柔道:“对不住,我来晚了。”

“……你来了就好。”卫夕抿着唇瓣摇摇头,同伴总算来了,猛然卸下坚强,神色倒显得有些委屈。

君澄心尖发酸,没奈何的按了口气。余光遽然留意到了她嘴角的淤青,不由蹙起了眉,用指尖刮了刮她的伤口,“怎么弄的?”

“还不都怪他们。”卫夕回过神来,横了这些捕快一眼,“非要说什么捉拿盗贼,硬要往大人房里闯,我拦都拦不住。”

君澄闻言神色一紧,揉了揉她的发旋,道声“辛苦了”,这才踅身接近吴捕头,皂靴踏在地上没有半点声响。

青天白日里,那过肩的飞鱼纹华光璀璨,吴捕头被刺得睁不开眼,心道这下完了,徐府里住的真是锦衣卫指挥使!

膝盖一软,他仿佛被抽去了力气,咚一声跪在地上,战战兢兢道:“见过……卑职见过大人!”

接到唐子送去的书信,君澄便火急火燎的差人回京请大夫,自个儿带人疯了似往荷塘镇赶,没想到刚进徐府便看到了这般光景。

明目张胆就敢为难锦衣卫,若非……又是同僚布下的埋伏?

思及此,君澄面若寒霜,掳起曳撒蹲下。修长的手指从腰间皮夹一划,利落的夹出一支追魂镖,用它抬起吴捕头的下巴,“捕头大人,烦请你告诉我,谁派你们来的?”

他的声音不温不火,却不带一丝温度。本就是个寒天,吴捕头登时如坠寒窟,仓惶道:“小的奉命前来捉拿汪洋大盗,误会!”他连忙掏出画像,“大人请看!卑职无意叨扰了指挥使,请大人饶了卑职,卑职也是奉命行事!”

“你放屁!”卫夕气不打一处来,走上前将他踢倒在地,“姑奶奶我早就亮出指挥使的腰牌了,你还说是伪造的,这会子可是信了?!”

“信了信了!卑职有眼不识泰山,请姑奶奶饶命!”吴捕头嗵嗵嗵的磕着头,其余的捕快也在喊冤。

院子里闹哄哄一团,吵得卫夕耳朵疼。

“都给姑奶奶闭嘴!”她一手掐腰,指了指房里,恨得牙痒痒,“要是吵到了大人,我跟你们没完!”

君澄也觉得耳畔聒噪,对手下使了个眼色,“把这些捕快收压本地大牢。”

“是!”

一听要被收压道大牢,这些捕快登时吓尿了裤子,连连喊冤。谁不知道锦衣卫铁血手腕,落在他们手里,这下子可算是栽了!可惜的是,压根无人理会他们。

没多时,院子里重回寂静。

君澄责令几名锦衣卫帮忙打扫徐府,这才唤了医馆陈忠过来,赶紧去房里给牧容瞧病。

卫夕将那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重复了一次,听得君澄是心惊肉跳。牧容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这般境遇还是出任指挥使以来的头一次。心火熊熊燃烧,他坐立难安却也不敢多言,生怕误了陈忠的判断。

陈忠神色凝重的把了脉,又翻了翻牧容的眼皮,思忖好半晌才道:“这毒恐怕是关外的白草散,相传黄沙中生有一种野草,可以让人神志不清,进而淤塞血脉,服用后——”

“哎呀!你别说那么多没用的了。”卫夕急的团团转,忍不住插嘴道:“陈大夫,你就说大人什么时候能醒吧,这都昏睡了好几天了,到底伤势严重吗?”

“卫姑娘别急。”陈忠调了话头,“大人习武多年,运化深足,再加上那名马大夫的方子倒是管些用,血道已经差不多通开了。不知马大夫在哪,我要改改那方子,加些补气的人参进去,不出多久一定会醒过来的。”

又是不出多久……

卫夕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用阴凉的眼神告诉陈忠:但愿你不是个坑人的老中医!

唐子安抚好了徐家父女,抬步跨进门来,施礼道:“君大人,卫姑娘,牧大人的伤势如何?”

“应该……没大事吧,只能等等了。”卫夕懊丧地看了一眼君澄,适才想起什么,关切道:“徐员外和徐千金没事吧?方才真是对不住,给府上添麻烦了。”

“卫姑娘说的哪里话,他们没事,只不过是徐小姐受到点惊吓,服了安神药睡下了。”言谈间,唐子眸中携出一霎疼溺之色,复又气定神闲道:“君大人,这里可有我能帮上忙的?”

君澄回以一礼,“麻烦你带陈忠去找一趟马大夫,恐怕要改一下他的祖传药方。”

“好。”唐子爽快的答应了,冲陈忠颔首示意,随后朝门口比了比,“陈大夫这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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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大夫的家不远,唐子领着陈忠找上门时,他正光着上身打着祖传的健身拳法。

当陈忠提出要更改药方时,马大夫想也没想便给应了。他不是个顽固鬼,药方子虽说是祖传的,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医术也要不断改进才能变得愈发精湛。

二人联手,很快就煎好了新药。陈忠走时赠送了他满满一车上好的药材,还有不少赏金,乐得他合不拢嘴。

回到徐府后,伺候牧容喝药的任务又落在了卫夕肩头。

君澄掖手站在门外,不想看,余光却时不时地朝她那瞟。她坐在雕镂的拔步床上,牧容倚在她怀里,从这个角度看去,她面色微红,眸光绻缱,一下下用嘴将药送进对方的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