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子石犹有未足之意,迟疑片刻却摇了摇头。
哥舒夜破知他顾虑,笑道:“不用怕喝多了水要解手,跟我说就是了,我抱你过去……并不麻烦。”
穆子石脸颊发烫,极是尴尬气恼:“不敢劳烦大当家。”
哥舒夜破怪有趣的打量着他:“不好意思么?你昏迷时那身血衣是我帮你换的,一身的血污也是我帮你擦洗干净,我从小到大还没照顾过人,你可是头一个。”
穆子石腹诽道:伺候我的你可不是头一个。
他自住入东宫,衣食住行早被碧落小福子等服侍惯了,此刻无力动弹,只能把匪首哥舒夜破权当太监小福子,想了想也即释然,道:“大当家,我求你一件事成不成?”
哥舒夜破道:“说。”
穆子石轻声道:“我想见我弟弟……不知他怎么样了,有没有被欺负……”
看着棍子一样杵在自己面前的齐少冲,左拾飞打了个呵欠,十分的不耐中又有十二分的好奇:“第一晚你被收拾不稀罕,这也是风林营的规矩,可挨完揍服个软,也就该消停了,可你倒好,连着闹了五晚!天天屋里闹鬼似的折腾半宿……小方的腿是你踩断的吧?”
齐少冲道:“不是踩的,是用桌腿砸断的。”
他一只眼框是浓墨重彩的乌青,嘴角破肿处却是深浅不一的紫红,好好一张脸,却应了苏学士的词:江汉西来,高楼下,葡萄深碧,犹自带,岷峨云浪,锦江春色。
左拾飞胸中并无半点墨水,自然无暇欣赏他的脸伤,只叹气道:“昨晚连宋长都被你打破了头,到现在还爬不起身来,他可是营里的队长之一。”
齐少冲也大惑不解:“我也不懂他们为什么非要惹我。”
其实昨夜齐少冲已然打累了也烦了,屋里除了他之外尚有七人,最小的十六七,最大的三十左右,其中两个身手最好的不屑群殴,只在第一晚照例放手一试而已,还有三个武功平平,只跟着起哄架秧子,另两个唤作宋长和方必争,却是为难齐少冲的中流砥柱。
方宋二人身手不错最爱寻衅好斗,见齐少冲虽年幼力浅功夫不怎么样,一招一式却经过了千锤百炼也似出奇的精准有效,不由自主的技痒,且齐少冲体格甚好极其耐揍,又是一副倔脾气,怎么打都不肯低头服个软,输了也不混赖,更不会以小卖小使些捏阴囊抠眼珠的下流卑鄙招数,因此方宋二人越发来劲,领着几棵墙头草跟齐少冲你来我往半真半假的竟是连着斗了三夜。
方宋既是以强凌弱又是以大欺小以多欺少,若不是左拾飞有严令营中斗殴绝不允许打死打残,齐少冲早被拆得骨肉分离扔后山喂狼了,饶是如此几日来也已浑身是伤,看他还能若无其事笔直立在操练场中,连左拾飞都不免心生钦佩之意。
熬到第四晚,齐少冲摸清了众人拳脚路数,终于下了狠手。
74、第七十二章
这晚一进门,意料之中的风声扑面,小方笑着喝道:“这回非得揍到这小子服!不叫咱们一声大哥,就把他剥光了捆外面,大伙儿再撒几泡尿好好让他醒醒脑!”
齐少冲并不招架,硬挨了几拳,却突地屈身就地一滚直扑向小方,小方猝不及防,立足不稳摔倒在地,齐少冲手一扬,一件衣衫蒙头兜脑罩住他,抱着一个葫芦滚,又直滚进了桌底。
齐少冲个子尚未长成,钻在桌底猫着腰正好用力,伸开胳膊攥起拳,砰砰砰,一拳一拳狠砸向小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