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莫爸笑,“大哥大嫂上次来都没看到,你就别跟着操心了。”
说话之间,莫靖言的电话响起来。邵一川在那边嗓音清脆,颇为认真地问:“莫莫阿姨,前两天你怎么没来看我踢球呀?我都想你了。”
莫靖言耐心答道:“阿姨家里有点事,你有没有认真训练?”
“有!我这个周末有比赛,你来么?”
莫靖言抬眼看了一眼父母,没多少迟疑,便应道:“好啊,我一定去给川川加油。”
待她放下电话,对上母亲的目光。
“是川川想找你,还有有人想找你呀?”
“川川的确有足球比赛。”莫靖言避开母亲的注视,低头吃菜,“他练了好久了。”
“看你答应得那个痛快,最近是不是又见着邵声了?
“没……” 莫靖言答得有些心虚。
夏小橘知道她和邵声二人虽然答应家里冷处理,还是时常找机会一起吃午饭。她一向面皮薄,替别人遮掩比自己说谎还慌张。此时也不做声,都不知道看哪儿好,只能埋头吃着饺子。
方拓忍着笑,在桌下轻轻踢了踢她的脚。
莫莫妈妈没再说什么,爸爸过来解围,“川川这么小就学踢球了?来,我看看他踢得怎么样。”
他一边看着莫靖言手机中的视频,一边笑得开怀,“呵,小朋友踢得还挺有样儿,这么小点儿,还一本正经的。这控球,这架势,不愧是巴西回来的。”
莫莫妈妈本来也伸着脖子想瞟一眼,听到这句话哼了一声。哼完忍不住又探头看了一眼,问:“刚拍的?”
“嗯,前两天……”莫靖言一时说走嘴,连忙停住。虽然见面不多,但每日和邵声的联络并不少。视频就是邵一川央求爸爸发过来的,说一定要给莫莫阿姨看看。
母亲并没留心,转而嗔道:“这么冷天,穿这么少,还出汗,感冒了怎么办?”
听她语气关切,方拓和夏小橘彼此挤眉弄眼,相视一笑。
莫靖言试探,“那下次,我让川川多穿点。”
莫莫妈撇嘴,“想去看就去看,好像我能栓得住你似的。”
隔两日便是圣诞节。
平安夜前一天,烘焙学校的老师教授了一款颇具节日气息的树根蛋糕。学员们兴致勃勃,又从老师提供的小饰物里选出自己喜爱的两款,装扮在蛋糕卷上,有圣诞树、圣诞老人、小雪人等等。张佳敏没有挤在前面,只是从别人挑拣剩下的饰物里随便选了两个。
“今天的课就上到这儿。”老师说道,“明天后天放假,你们也有机会,用自己的手艺和心意去烘焙,送给身边最重要的人。相信带着一份爱心做出来的甜品,会有意想不到的美味。”
众人喜气洋洋地议论着。张佳敏转过头去,透过宽广的玻璃窗,看见街边的树上缠绕着蓝白色的彩灯,商场的广场前摆着高大的圣诞树,空气里透出浓浓的圣诞气息。
她却只看见一座寒冷而空阔的城市。
下课后罗超来找张佳敏。从老师到同学都已经对他的出现见怪不怪,还有人笑着和他打招呼。
罗超说第二天在朋友的小店里有圣诞聚会,邀她一起去。
张佳敏兴致不高,也并不想和众多的陌生人欢呼笑闹。可是走到街上,欢快的圣诞乐曲随风飘荡,无论她走在哪儿都被紧紧环绕,更衬得她如此寒冷而孤单。想到明天或许一个人蜷缩在床头,抱着被子无声哭泣,她心中便说不出的惊惶与哀伤。
张佳敏强自笑笑,“好啊,正好明天不用上课。”
“太好了,那你下班就直接过来吧。我得和朋友布置场地,就不来接你了。”罗超说着,停下脚步,在街边的小贩手里买了一只绒线编织的太阳花,递了过来,“圣诞快乐!”
她一愣,“还没到呢。”
“祝福早点到有什么关系?”罗超塞到她手中,“你看它笑得这么灿烂,多像你。”
她笑起来,接过太阳花,将树根蛋糕递了过去,“好,那也提前祝你圣诞快乐。”
罗超将她送到地铁站,二人去往不同的方向。
道别后张佳敏目送他的列车离开。抬头看着站牌,一时有些失神。在不久前,那个方向也是她每天期盼的归属,有时候茫然间还会随着人群走错站台。
仿佛只要登上下一班地铁,她就还能回到他的身边。就算不能每天见到,但是哪怕独自一个人等待他归来,也是一种幸福,让人觉得每一天都充满希望。
然而车灯远去,铁轨震荡的声音消失在隧道深处。一如她的痴心妄想。
无论她如何想要在时间的河中逆流而上,都没办法改变莫靖则的决定。
因为即使追溯到他们相遇的那一天,可能那时候他的心里已经住着别人。
孙维曦、左君,还有她自己,前仆后继,都不过是飞蛾扑火。
自从莫靖则提出分手后,每一天夜里她都难以入眠。关上灯,往事便一幕幕从眼前掠过,静美如画的青山碧水、喧嚣热闹的夜市、花木扶疏的小院、笑语晏晏的两个人,那么美好的时光,难道只有自己珍惜和怀念?她辗转反侧,阖上双眼又睁开,在黑暗中反复拷问自己。
是不是没有跟上他的脚步,是不是自己不够聪明漂亮,是不是自己过于幼稚,见识狭隘,没办法理解他支持他。她要做些什么,才能挽回他的心思。
她对他的真心从没有一丝改变,为什么他变了?他又有了喜欢的人吧?或者是哪个喜欢他的人穷追不舍。也许是个千娇百媚的姑娘,也许是工作中\共同进退的伙伴,或者是,对他余情未了的有心人。
她的怀疑大多着落在左君身上,许多潜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清晰起来。当初左君来到阳朔时,说话的语气,望向莫靖则的目光,都在无声地表述着她深切的眷恋。而莫靖则对她也无疑是关心且重视的,烟雨纷飞的季节,还把自己的风雨衣披在左君肩头。
可是,又觉得莫靖则说起去上海和老同学们聚会,格外地坦荡。而且如果他对左君有心,就应当在她来阳朔探望时便欣然接受,何必又将自己扯在当中。
这几日她常常魂不守舍,杯子里还有前一天的凉水没倒,就扔了新茶包进去,只能扔了茶包再刷杯。
在开水间听着各色家长里短,有同事义愤填膺,说男朋友最近状态不对,聊天时会用一些以前从来不屑使用的表情符号,又说看到她进来,会把聊天的对话窗口迅速关掉。她冷哼道:“这些男人都以为自己精明,说恋爱中的的女人智商为零,那是因为信任你,要是不相信了,你玩个花招试试?分分钟戳穿你。”
旁边有人附和:“对,女人的第六感,就是这么敏锐。那你还忍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