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1 / 2)

摘抄的菜谱下,写了几行小字——

【这道菜宁晚很喜欢吃。】

【这次他说糖放少了,下次做要多放点糖。】

宁晚怔怔地盯着那两行小字,手指颤抖着抚上那两行字,似乎是在隔着时空摸那个温柔的爱人。

接着,他又向后翻去,后面隔几页就会有各种各样的标注,这些标注每一个都是和自己有关的。

【他不喜欢吃苦瓜,他今天吃到苦瓜的样子真像个小孩。】

【他喜欢口味稍重些的菜,清蒸的做法基本上都不太感兴趣。】

【这道是他喜欢的口味。】

【烧得要久些,他喜欢吃比较软烂的肉。】

每一个字,都是沈舒云对他很少说出口的爱。

宁晚眼底聚起一层薄薄的泪意,他捏着那笔记本,痛得发抖——因为那上头每一个标注,都像是在嘲笑他的后悔来得有多迟。

沈舒云从来都是这么傻的,那个人的爱永远是细水流长、默不作声的……宁晚不由地想,在他和沈舒云一起的这些日子里,自己到底错过了多少沈舒云默不作声的爱呢?

宁晚后悔了,他真的后悔了,他只想找到沈舒云,然后紧紧地抱住这个人,同他讲一句对不起。

不,不。

要在对不起前先说一句,我爱你。

第37章 早产

有些时候,某些人生里想逃避的事情,总会猝不及防地来临。

沈舒云正躺在床上午睡,阳光透过一层薄纱窗帘落了他满身,也将他腰间搭着的薄毯烘得又暖又轻。一转眼,年就已经过去了,连元宵节都过去了两天,时光永远不知疲倦地向前走去,从不会为了谁驻足片刻。沈舒云已经并不在意时间的快慢了,在他眼里,他只是不断地重复着昨日——从早到晚,不过都是三顿饭,两粒药,一场觉。

他尽量保持着自己心态的积极,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他会听音乐、做料理、看书和电影……沈舒云已经竭尽所能令自己开心些了,但是alpha信息素的缺乏,让这些举措看起来都好像收效甚微。萧阮偶尔会来这间房子里看看沈舒云,沈舒云会和他坐在一起聊天。在萧阮眼里,沈舒云一切都很正常,但只有沈舒云自己知道,那是他套在外头的壳,如果有人能打碎这层壳,那么就会看到壳子下那个面目全非、苟延残喘的人。

这些日子,沈舒云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一件事——留下这个孩子可能是个错误,因为只要这个孩子在他身边一天,他就没办法不想起宁晚,他放不下那段过去。

但对于这个美丽的错误,沈舒云并不算后悔,有时他坐在窗前,摸着隆起的腹部,也忍不住去想,这个孩子长大后,会像谁多一点?

沈舒云想让这个孩子像宁晚多些,至少眼睛像宁晚就好了,这样即便自己和宁晚分开,也可以继续看见那双亮如星辰的眸子。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了很多过去的人、过去的事,但睡得并不安稳,最后被一阵顺着骨缝钻的痛搅醒了这场梦。沈舒云茫然地睁开眼,粗重地喘了一口气,想要坐起来,但是腹部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失去了起身的力气。

这不对劲。

这样的疼法,很不对劲。

沈舒云心里猛地一沉,一个念头让他浑身发冷,他皱着眉,脖子上沁出的冷汗将睡衣的领口都打湿了。沈舒云躺在床上,紧咬后牙,在撑过一阵短暂的疼痛后,他扶着床头柜缓缓地抬起身子,拿起手机,拨了医院的急救号码。

“喂……”一阵疼痛卷土重来,沈舒云差点坐不稳,挣动的手不小心将床头柜上摆着的葡萄连带瓷碗一起打翻在地,刺耳的响声传来的同时,沈舒云感受到了腿间涌出的一股温热的细流,“我是一个怀孕的omega,现在可能是早产了,请你们派车来接我,我的住址是……”

连沈舒云自己都很惊讶他能这样冷静地讲完这一通话,挂断电话后,他躺回床上,攥紧床单呻吟了起来。

他揉着发硬的腹部,额上满是豆大的汗珠,沈舒云有些无助地闭上眼,想着生孩子这件事实在是太痛了……他从没想过这件事会是这么痛,比三年前失去那个孩子还要痛上千倍、万倍。沈舒云蜷缩着身体,汗液顺着他光洁的额头滑落至他颤抖着的长睫间,让他觉得连掀起眼皮都是一件难事。

意识迷蒙间,人对时间是没有什么概念的。也不知道熬了多久,有人进了沈舒云的家,将他抬上担架,送往医院,这之间沈舒云被反复连绵的疼痛弄得意识飘散。他被放到病床上,有人俯下身问他:“您的丈夫呢?您最好打个电话叫他过来陪产,他的alpha信息素在分娩的时候能够起到安抚的作用,顺产的几率会更大。”

沈舒云下意识将手握紧,左手的大拇指尖触碰到了空无一物的无名指,让他不由愣了一愣——那里原本该有一个带着金属冷感的戒环的,但早在他离婚的时候,就还回去了。

于是,沈舒云抬起沉重的眼皮,唇瓣张合,轻轻地吐出几个字来:“我没有丈夫,也没有alpha。”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是带着些笑的,但眼睛里,却像是下着一场滂沱的大雨,绝望寂寥得让人看了心口发闷。

“可是您不能自己分娩,”沈舒云终于看清了,同他讲话的是一个医生,“您现在情况不太好,是早产的迹象,omega早产非常危险,万一……没有人签病危通知书……要不您联系亲属也行,父母也是可以的。”

沈舒云了然似的点了点头,他还是很痛,那种撕扯的痛感活像是要把他撕成两半,但不知为何,此刻他的心里却静了下来,不再感到恐慌:“那就打给我爸爸吧。”

他拿到手机后拨通了父亲的电话,简单说了两句,就被推进产房待产了。他疲倦地合上眼,揉着腹部,和这个迫不及待想要出世的孩子说着悄悄话——

你是等不及了吗?怎么脾气这么急,多待一阵子不好吗?……急性子也不知道像谁。我们打个商量,能不能歇一会儿,你这样磨得爸爸真的很痛,能不能别再这么折磨我了,小混蛋。

z市,南鹭街。

宁晚站在花店的柜台前,急切地追问萧阮:“请你告诉我沈舒云的下落!我是他的alpha!”

萧阮眯着眼打量着面前这个形容憔悴的男人,片刻后才接话:“我知道,你和舒云的婚礼我去过。”

在二月初的时候,侦探社的人给宁晚打了电话,说是查到了沈舒云在z市。但是由于沈舒云的银行卡和电话卡都更换了,暂时没办法获得准确定位。宁晚听了,干脆连父亲办的家宴都翘了,立刻就追来了z市,在这里一边自己找沈舒云,一边继续等侦探社的消息。

今天早上,侦探社又给他发了一条消息和一张花店的照片,说是沈舒云曾在这里任职,让他去花店里找人。宁晚接到消息后,本来要立刻冲出门去找沈舒云,但经过洗手池的镜子时,他看到自己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模样,想了下还是老老实实去刮了胡子,将脸洗净,换了一身还算干净的衣服出门。

满怀期待到了花店后,宁晚扑了个空——花店里只有三三两两的客人,哪有沈舒云的身影?

他看着萧阮,从萧阮刚刚的回答里,他知道自己没有找错地方,面前这个人应该是认识沈舒云的。但婚礼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他对这个omega实在没什么印象,只好耐着性子问下去:“你是沈舒云的……”

“我是舒云的大学同学,他之前确实来店里帮过忙。”萧阮神色复杂地盯着面前的男人,犹豫着道,“你不是……和他离婚了吗?为什么还来找他?”

“没有,没有!”宁晚像是被戳了痛穴,碰了逆鳞,他捂着脸,神经质地搓着太阳穴,近乎崩溃地叫道,“我们没有离婚!”

萧阮皱着眉头,刚想问宁晚知不知道沈舒云怀孕的事情,就被一阵急促的铃声打断了,宁晚烦躁地掏出手机,看清联系人备注是岳父,就抬手接通了:“爸?”

“小云怀孕了?!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瞒得这么严?他为什么快生了才给我打电话!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了?闹矛盾了吗?吵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