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暮年目光一点点黯淡下去,他笑容很勉强:“我知道,所以我等了这些年,没一个适合。”他弯下腰捡起一块石头,像是鹅卵石,褐色与白色交加,没有棱角,十分圆润,他举起来放在阳光底下,眯着眼看:“就像这块石头,也许它很好看,可它被磨得太圆滑了——”
他将石头顺着小溪奔流的方向扔去,石头高高地抛了起来,下落不明。
“找不到另一块石头与它合为一体,永远找不到的。”他自顾自接上了刚才的话。
章思俨简直不知道话题怎么就被扯到了这上面来,现在的简暮年倒有些过去时的影子了,会在自己面前流露脆弱的情绪。大概懂艺术的人都是敏感的,章思俨在简暮年身上看到的气质,在谢楚身上同样见过。
可他自己同样孑然一身,而且,谢楚又不是让来让去的物品。
“好啦。”简暮年看着章思俨严肃而为难的模样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我逗你呢学长,我虽然接受了几年国外教育,但一些规矩是不会忘的。先来后到,我懂。”
章思俨也是许久没看过简暮年笑得这么开心了,闻言,他也跟着笑了一下。
僵硬的笑容倒是难看得很。
“说真的。”简暮年笑够了,才认真下来提醒章思俨道:“可谢楚看起来非常想离开你的样子,而且他似乎早就知道我们的关系?”
这个就不用你再提醒一遍了,章思俨头疼地想着,之前算他疏忽,没觉察到谢楚这步步为营的意图,现在再也不敢小觑他。
“我知道。”章思俨说:“以后我不会再让他打扰你。”
“你真的那么喜欢他?”简暮年突然问。
他的眼神中带着些许视死如归的绝望感,当一切戏谑的迷雾散去,终于显露端倪似的。对着这种目光,章思俨竟不知道如何答,他避开了简暮年的注视:“成年人谈何喜欢,还算过得去吧。”
“这样啊……”简暮年感叹着,却又不知到底在遗憾些什么。
章思俨不再多留,坐上车走了,路上打电话关心一下谢楚的状况。他想,何止是谢楚一个人会演戏,既然他想玩什么虚情假意的游戏,自己陪他好了。
谢楚这一天过得还不错,向易成群请了个病假就没再去上班,怀揣着愧疚之情在床上躺着。愧疚地刷了会儿微博,愧疚地打了游戏,愧疚地叫了外卖送来生鲜水果,愧疚地打了饱嗝。
电话打进来时他很快就接了。
“喂?”这声音有些荡漾,章思俨听了便想笑:“怎么这么开心?”
“没事啊。”
章思俨突然问:“你不会喝酒了吧?”
“没有。”谢楚打着哈欠,慵懒地说:“就是困了,章先生有什么事吗?”
“呵。”章思俨道:“没事就不能打电话了么,我这不是……想你么。”
“……”谢楚眉头一皱,觉得章思俨怕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忍着恶心道:“我有什么好想的。”
“中午吃饭了吗?”章思俨带着笑意问。
“吃了。”谢楚吃水果就把自己的肚子填饱了。
“晚上等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