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轻松了,苏倾奕再看向贺远的眼神便也不自觉有了些不同。只是不同归不同,他依然清楚地知道,自己没资格先迈出任何一步。即便他能看出来贺远心里有他,看向他的目光也总是满含隐忍,可他依旧什么也不能做,不能说——当初是他一声不响地背叛了他,就算眼下没了家庭责任,他也不能只上一句:“我离婚了,我们现在可以重新在一起了。”就让曾经所有的伤害一笔勾销。
这未免太自私无耻了些。
未来会如何发展苏倾奕不知道,他只知道,倘若今后有一天贺远会忍耐不住地踏出那一步,他什么都愿意成全他。哪怕这一次他只能做个躲在暗处的人,只要贺远需要他,他不介意。
说实话,都不用多,仅只倒回三年前,苏倾奕都断然不会这么想。骨子里向来骄傲的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接受关系中这样卑微到几乎低贱的位置。可经历过这三年的分离,他是真的已经受够了只能在心里偷偷地念着一个人。
靠回忆过日子的滋味,他再也不想体会了。
贺远也发现了苏倾奕的变化,他似乎不再像之前那么躲闪自己的视线了,虽然依旧不会主动靠近,但至少没有那种刻意回避的感觉了,甚至有次两人擦肩而过的一瞬,贺远还瞥见了他嘴角挂起的一抹淡淡的笑意。
贺远不知道苏倾奕已经离婚了,他压根也没敢往这上头琢磨过——毕竟连孩子都有了,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说离婚就离婚呢——他只当是对方终于跟他一样,也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了。
三月底的那个礼拜天,车间加班,贺远一直忙到下午,三点来钟去了澡堂,打算洗掉一身的机油味,没想到在门口碰见了苏倾奕。苏倾奕也是干完活来洗澡的。
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个人都愣了愣。
其实若是在其他地方碰面,还真不至于这么尴尬,可一想到接下来要赤.裸相对,难免都有些不自在。可人已经来了,总不能立马扭身再走,两人一时都呆在了原地,犹豫着没动弹。
彼此沉默了片刻后,苏倾奕先笑了笑,没说话,抬手指了指澡堂大门,那意思我先进去了。贺远没应声,只盯着他的背影,少顷,也迈步走了进去。
澡堂里的人并不算多,贺远脱完衣服进去时,苏倾奕已经在了,他下意瞟了一眼。这一眼……若没看到还好,这冷不丁看见将近三年没见过的身体,贺远只觉得自己脑中嗡嗡的,眼前晃得全是苏倾奕白花花的背影,消瘦的背,窄的腰,还有比之圆润许多的臀。
贺远几乎是瞬间就起了反应,还好周围没什么人,也没人注意他,他迅速地冲完澡出来穿好衣服,却在本来急急忙忙走出澡堂大门时,鬼使神差地又停下了脚步,脑中冒出个十分冲动的念头——既是如此巧合地碰上了,何不借机探探苏倾奕的态度?
于是,当苏倾奕出来的时候,一眼便注意到了不远处的贺远,见他直勾勾盯着自己看,也不自觉停下了步子,跟贺远相距几米的距离对望着。
贺远完全没有先离开的意思,就那么稳稳地站在原地,眼神上下打量着苏倾奕。苏倾奕被他如此毫不遮掩的目光盯得心跳越发快了起来,内心挣扎了一番后,还是提脚朝贺远的方向走了过去。
贺远扫了几眼四周,低声问了句:“待会儿有事儿么?”
“……没有。”苏倾奕觉着自己的声音似乎有些抖。
贺远点点头,没再绕弯子,却也没直接挑明,只道:“我去放东西,然后在门口等一会儿,你愿意来的话就来,不愿意就算。”说完也没等苏倾奕回应就转身快步离开了。
其实他根本没有表面上看到的这么淡定,他是怕,怕苏倾奕会当场就拒绝他。放好东西以后,贺远依旧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往厂大门走——他其实一点都不能确定苏倾奕的态度,好像走得慢一点,晚一点知道结果,就能改变什么似的。
不过这么一磨蹭,等他走到大门口的时候,苏倾奕已经在了。他强自镇定地看了苏倾奕一眼,当先朝车站的方向去了。
苏倾奕也没说话,在他身后几米的距离跟着他。都不是孩子了,自然明白眼下是要去做什么,于是一路上,谁都没言语,只像是同路的陌生人一样,回了那个他们曾经以为会是家的地方。
贺远开了院门,把苏倾奕让进来,随后又将院门锁上了,落锁的声音听得苏倾奕的心也跟着颤了颤。待进了屋,他紧张得心都快要从嗓子眼儿跳出来了,立在屋中间很有些不知所措。
贺远跟进来合上门,眼神复杂地看了苏倾奕一眼之后,便上前拥住了他,唇.舌交缠,苏倾奕被他像要把自己生吞活吃了似的吻弄得整个身子都失了力。
贺远边霸道地用舌头卷袭着他的口腔,边推拥着他往里屋走,而后两人一齐倒在了床上。不知吻了多久,贺远停下来翻身下了床,站在不远处脱了外衣,又对苏倾奕道:“起来把衣裳脱了。”
苏倾奕半撑着身子喘着气看他,闻言也从床上下来,什么都没说,顺从地脱了衣服,待只剩下一条内.裤时,动作顿了顿,下意询问似的瞟向贺远。
贺远挑了挑眉:“接着脱啊。”
苏倾奕默默吐了口气,有些难为情地将身上最后一块布料扯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