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归面容惨白,挣扎着从矮桌上起来,声音沙哑极了,嘴唇干裂泛白,有一些渗血。
郑闲慌忙又把了一下他的脉,甚是紧张,半晌后他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抓着郑归的手腕,“这个脉象……是继幽草之毒?”
郑归没有力气说话。
郑闲眼眸微眯,从他的衣袖里找出那枚他刚才用来威胁自己的毒药,细细端详,如此他才发现了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继幽草之毒,而且普通调整气血的药丸而已。
“小七……小七,到底怎么回事!”
郑闲手足无措又惶恐地攥着他,看起来完全没有刚才那游刃有余的样子,反而就好像悬在了刀刃上。
郑归缓缓吐出一口气,显得越发虚弱,“既然你已经发现了,那我便已不瞒你了。没错,我已经服用了继幽草之毒,将近十天。”
“十天?”
郑闲磨了磨后槽牙,冷笑一声,“所以说,他那个时候就已经给你服下了继幽草之毒是吗?”
这个他是谁,除了皇帝再没有旁人。
郑归心里堵得厉害,“父皇对权利的贪欲已经走火入魔了,他不允许再有任何意外发生。”
那时,皇帝忽然问起了继幽草的事情,说他年幼时中过此毒,还问过毒发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感觉。
郑归还没有想到皇帝背后的阴谋,如实回答,直到给他那一枚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到了他手里的毒药。
皇帝没有说什么,只是温温和和地看着他,看着他将毒药吃下去,最后还给了他一盏茶,体贴地关心,太干了,润润嗓子。
对于中过一次继幽草之毒的郑归来说,再服用一次是什么样的感觉?
他当时没有任何感觉,很恍惚,尽管他知道对他而言,那意味着他只能活三年不到了,而且不是隔三差五都会被体内的毒素折腾得痛不欲生,能够撑过一年就算是老天开眼。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郑归对皇帝有了隔阂,觉得从前自己最尊重的父皇怎么变得如此陌生?
“可恶!”
郑闲气急败坏地将桌子上的书全都扫落在地,“不行,我们得赶紧去一趟宁国寒山古道,采集十对继幽草和继冰草之花。”
郑归摇了摇头,语气漠然,“不用了,你也知道的,二次服毒,就算是解药也没有用了,这是我注定的宿命。”
郑闲眼角泛红,他咬牙切齿,“难不成就没有办法了吗?”
“其实也挺好的,至少父皇对我不再那么猜疑了,”郑归苦笑着,“就是这东西在体内,发作起来的时候令人太痛苦,生命脆弱得不堪一击,恨不得就随风离开。”
“小七……”
郑闲的声音带了哭腔。
郑归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你也别太耿耿于怀。人生本就如此,缥缈难定。我若死了,未必就是一件坏事,至少比活着的时候要自在许多。”
郑闲双手颤抖,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心里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叫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