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听见了?”
顾临风将盘子放下,拿下米粥碗和筷子。
南宫曙“嗯”了一声,“原来是含光羽,我们可是抓住了江家的一个重大把柄!罗蝉司是皇帝的直属机构,所属制服、令牌、佩剑等都应该是统一的。而其中,令牌是罗蝉司最重要的,不仅象征着罗蝉司的身份,还象征着皇帝赋予其不对任何人俯首称臣的权力与殊荣。而江寒,罗蝉司的指挥使,竟然私下铸造了第二令牌,还专门用此令牌做奸逆之事,全然是对皇权的亵渎!”
顾临风把筷子给他,南宫曙却迟迟不接,深陷自己喜出望外的情绪之中,他只好放回去。
“要拉起这件事可不容易,且不说含光羽的来源、价格等,就说罗蝉司第二种令牌,证据最难收集。而且陈年旧事,想要重提,最重要的是需要一个契机,一个天时地利人和,定然不能轻举妄动。”
顾临风见南宫曙眉头紧皱,语气微微缓和,稍作安抚,“这是王爷的意思,他还让我告诉你,你千万要沉得住气,不要过早暴露自己。”
南宫曙下意识握紧了拳头,脸涨得通红,憋住了气,“哎,这些道理我也是知道的,可是我都已经等了那么久了,甚至变了一副相貌,难不成就是为了藏在地下室里苟延残喘吗?”
顾临风沉默片刻,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设身处地地想,若他是南宫曙,从一场阴谋四起的火灾中逃生,藏着重要的证据,为了躲过追击,为了活下来,他甚至用自己的寿命换来了另一幅容貌,好不容易来到了京城,可是却只能藏在地下室里,不见天日。
“哎,你也不要埋怨王爷,因为你是很重要的线索人物。那一年前的宁郑边城战乱阴谋中,你是唯一存活下来的十分重要的人证,而且你还是保留着罗蝉司的腰牌作为物证。”
顾临风苦口婆心地劝慰,“王爷贴身藏着江家的罪证,一路高手护送,在那种情况下,最后竟也是让书信给偷走了,王爷又怎再敢放心让你去行事呢?”
南宫曙闷闷地咬了一口馒头,“我知道,王爷有他的考量与苦衷,我也能理解,可是我恨自己这颗心……实在是躁动,想要复仇的愿望太热切了。”
“冷静一些吧,”顾临风恍惚间竟感同身受,“刚才的那番话你也听见了,江家背后有郑国的七殿下在暗中支持,而七殿下又有皇帝作为依靠,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这件事若是急了,最后就输了。”
南宫曙叹了一声,“我知道了……你能不能跟王爷说一下,让我……”
他欲言又止,眸中痛苦而又不甘。
顾临风知道他想说什么,犹豫片刻,点点头,“我会跟王爷传达你的想法的。”
“好,多谢。”
南宫曙没见得有激动,反而愁眉苦脸的。
不过顾临风见他也没有要倾诉的意思,便也没问,看着他慢吞吞地把饭吃完,然后将盆子端走。
爬楼的时候,他脚步忽然顿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南宫曙盯着烛火出神,眉头紧紧皱着,眼睛虽亮,却甚是复杂。
他不动神色地收回视线,离开了地下室,将盆子放到厨房中。
南宫曙一心想要复仇,可是由于他身份的特殊性,他暂时还不能出去。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难处。
顾临风也不由想起了落脚于偏远村落的父母,从他和姐姐选择给秦王办事的那天起,他就做好了最差的准备,这准备甚至包括与父母永不相见。
踏上了这条路,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顾临风洗了把水,将水甩干,看着溅落的水珠,他忽然笑了。
他从未想过回头,因此不管要等多久,他都会一直等下去,直到看到正义与清明冲破奸邪的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