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的心已经被今天的这一场大戏给震得七上八下,始终没有一刻是安宁轻松的,犹如一块巨石压在心口,压得喘不过气来。
赌坊一事,他们中有的人心知肚明,见皇帝勃然大怒,又见秦王和大理寺要彻查这件事,御史台和京兆府都一副非要弄个水落石出的样子,他们都知道这次是逃不过了。
明眼人已经看出来了,这件事虽是由大理寺少卿弹劾刑部尚书教子无方而起的,但实则却是由秦王主导的,秦王才是最核心的人物。
从王绮乐之死引出祝安,从祝安再引出赌坊,看似偶然,实则却都是一场精心的安排。
在他们看来,赌坊又算得了什么呢?
那赌坊都已经存在五年多了,其中牵扯利益甚多,几经兴衰,一直在那,就好像烧不尽的野草,总有办法脱身。
秦王早不查晚不查,偏偏这个时候查,显然是个幌子罢了,只是要借这股势与皇帝的火就烧一下他的政敌。
他们当然知道秦王绝对不是为了他口中所说的什么义正言辞的理由才去调查这件事,他是在主动出击,是另有企图,他们这些朝臣不过都是棋子,他真正要对付的是太子一党,强大的江家。
而江家的关键人物又是谁呢?
宁鸿轩细听背后脚步声慢慢前进。
说实话,他也并无完全把握能将江寒拉下水。
朝臣多以为太子和文安公是核心,所以争先恐后地与他们靠近,但实际上江寒才是核心,并无资格上朝议事却深受皇帝信赖的罗蝉司指挥使,这个人是深不可测的。
他很知道如何保护自己,让自己免受牵连或者被攻讦,他几乎不与人轻易见面,拉拢朝臣一事多是由江昭或手底下去做的,而他很少露面,只替皇帝办事。
在朝臣看来,他是神秘但不容小觑的罗蝉司江指挥使,知道他惹不得,但对于他真正的不容小觑,朝臣事实上并不很清楚。
宁鸿轩垂眸,他瞥见身后一抹黑色,脚步声也随之顿住。
从江寒进入殿中之后,一场党权之间的较量,便正式拉开了序幕。
这样事会怎么发展,发展成什么样子,宁鸿轩心中多有猜测,却仍旧隐隐不安。
“臣参见陛下。”
一左一右两个人恭敬跪下。
而中间的祝安则是脸色煞白,仿佛灵魂出窍,愣愣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那声音是像砖头落地一样沉闷,却又让人心一惊。
他衣服上沾着血,脸上也有着大大小小的伤痕。
祝豫看到他这个样子,已经彻底绝望了,原本当听见江寒出现的消息,他还燃起了一丝希望,但此时看江寒的表情,估计也是凶多吉少了。
皇帝眯了眯眼睛,他显然有些乏了,揉着太阳穴,慵懒地抬着眼皮看向殿下群人。
虽姿态随意,但天威不可亵渎。
“江指挥使,这是怎么回事?”
他没有问胡天行,甚至没有问祝安,而是问起了江寒,足以可见其对江寒的信任。
江寒声调平静,如往常一般,“回陛下,有人私闯罗蝉司又暗自逃脱,为属下发现,一路追击出宫,刚进街道不久,巡防营的人就出现了,与属下联合将此人拿下,经过盘问,得知祝安想要畏罪潜逃,除此以外属下得知了一些事情。”
他停顿了一下,余光瞥见江昭和宁鸿轩,“祝安所交代的事情,与朝堂之大事重合。”
群臣哗然,议论纷纷。
林靖察觉到不对劲,立马尖锐地指出,“指挥使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朝堂上发生的事情,您在外面又怎么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