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力压人,那又如何?
我脚尖不断点着簌簌下落的岩石,一股气血直冲右眼,里面的临仙遣策陡然而起,神秘符文疯狂转动,将王新鉴的诸般力量,都在一瞬间分解。
你有千军万马,我自一路杀去。
如这乌云顶一般,再强大的力量,也终究还是有致命的弱点,而王新鉴尽管看着修得浑身圆满无漏,但并不代表着他的力量,就没有可以抗衡的手段。
我终究不是那种可以任他弹压的小鱼小虾。
魔体大成的我,虽然不比他这天王增玉功修到了大圆满境界一般宛如坚玉,但既然能够站在了他面前,我就已然拥有了一战的资本。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老子本来就没有打算活着回去,故而一上来就直接用上了最为疯狂的劲头,两人在巫山之巅飞速掠过,王新鉴居高临下俯瞰着拼命的我,冷声说道:“你的确是我这些年来见过的顶尖天才,能与你相提并论的,也就只有沈老总转世的弥勒了,不过你终究还是欠了几十年的修行——到底还是年轻啊……”
我憋足了力气,还是没有将他给甩掉,只有恶狠狠地说道:“你真的这么以为?”
王新鉴突然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对我说道:“陈志程,时至如今,你想要战胜我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它给放出来——就如同你当初杀了弥勒一般。来啊,我等着与老朋友见面呢……”
请神?
王新鉴的这句话儿,似乎用上了魅惑精神的手段,而此时此刻,心海之中的心魔蚩尤也狂躁到了极点,随时都要突破心防,接收这一具身躯。
已经被逼到极致的我,几乎下意识地就要将那头饿虎给放出笼来。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的心头突然出现了一丝灼热。
一滴精血堵住了我的心房,紧接着一个穿着青色道袍的老人似乎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似乎很近,又是那般的遥远,朝着我摇了摇头,让我千万要把守住。
一念成道,一念成魔。
我原本轻盈而充满爆发力量的身体在这一刻变得无比僵硬,皮肤灼热滚烫,仿佛鲜血就要喷射出来,而一直紧紧压制着我的王新鉴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眉头一皱,冷冷地哼声说道:“李道子你这个老杂毛,死都死了,还来给我捣乱?”
老杂毛?
从王新鉴的口中听到这三个字,再联想到那个青衣老道俊朗而又冷酷的脸容,我的脑海瞬间就是一炸。
去你妈的!
一股力量从我的心灵深处蓬勃而出,它与心魔蚩尤那蛮横冷酷的战意截然不同,反而是充满了对这个世间的眷恋和热爱,不过越是如此,就越难以驾驭。
然而我已然产生出了决绝之心,再也不管任何后果,朝着王新鉴猛然轰了过去。
呼!
当那股力量灌注在魔剑之上的时候,我丹田之内的龙意瞬间粉碎,与饮血寒光剑之中蕴含的龙血之气超常共鸣,终于让这魔剑拥有了能够与王新鉴与之对决的恐怖力量。
巨龙撞击之下,王新鉴并没有与我硬拼,他似乎也感觉到了我的决死之意,稍微地回避,身子腾空而起。
离开了王新鉴的碾压,我几个空翻,落到了一处并没有被垮塌的山石跟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夜风呼呼,吹着让人寒彻心肺的冷空气,而这个时候,我瞧见先前被浮云遮挡了的满月,又浮现在了当空,宛如天神,冷酷而又永恒地俯视人间。
圆月之上,我似乎瞧见了一个笼罩天际的巨大身影,头上双角,遥遥地关注着这一场发生在巫山之巅的战斗。
然而那仅仅只是一晃眼,当我再一次瞧过去的时候,就再也不见。
宛如幻觉,取而代之的,是浮空而立的王新鉴。
这家伙,居然双脚离地,悬浮在了半空之中。
我双目瞪得发直,要晓得,一般能够做到这个程度的,必然是三田反复,烧成丹药,永镇压下田,浊气降,清气升,成就了陆地神仙。
王新鉴,已然证得了地仙果位?
我满脑子都是疑惑,不过很快我就瞧见了,他之所以能够凭空悬浮起来,并非是本体轻灵,而是在黑暗之中,有许多长得奇形怪状的灵体在支撑着他。
我一开始还未觉得,然而瞧了几眼之后,越发觉得这些灵体是那么的熟悉。
当瞧见一个额头生角的壮汉时,脑海里一道电光划过,我豁然想了起来,这些宛如兽类一般的灵体,我的确是有见过的。
它们都是我在徐家坳后山里那蚩尤遗迹里面瞧见的石像。
也就是说,这些灵体,其实都是蚩尤那九九八十一个魔将的其中之一。
这些魔将,原本是被转生出来,辅佐蚩尤的,结果没想到居然都被王新鉴给谋害了,而且还炼制成了灵体,供其驱使。
难怪王新鉴如此厉害,而且还说我终究差了他几十年的时间。
原来问题却是出在了这里。
我有些感到了绝望,刚才血劲狂涌、破碎龙意,将饮血寒光剑的潜力给榨干殆尽,其实也伤到了王新鉴一些。我的感觉,他绝对也是受了内伤,然而没想到腾空而起之后,他居然从身边那些灵体之中,源源不断地涉及取了力量来,不多时,竟然又回复了大部分生机。
他唯一损失的,也就是那些魔将的灵体黯淡了许多。
仅此而已。
瞧见这些,再一次朝着王新鉴望过去的时候,我的眼神之中,充满了绝望,也终于知道了为何出门之前用神池大六壬卜卦,会是那样的结果。
倘若抛开别的,我与王新鉴之间,其实不过半斤八两,然而我终究还是欠了一些积累。
王新鉴看着我,轻轻举起了双手,平淡地说道:“其实我并不想杀你,留着你,其实比杀了你更有用处。一切都是你逼我的——你要战,老子便让你死亡……”
这是王新鉴对我说起的倒数第二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