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守雁门三千里(1 / 2)

天光开幕。

刘珏回过神来,朱笔红脂沾上奏折纸面,徒留一点刺目的圆。不大饱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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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了。

自她离开,已经半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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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蹙起眉。身边侍候的大太监高嵩便立刻上前,轻声道:“万岁爷,已经开天光了。约莫还有半个时辰就要上朝,可要奴才唤人来更衣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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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刘珏不答。他侧头,转了灯罩面,遮住了一点那燃了半支蜡烛的火光。

刘珏闭着目,隐隐约约听见宫里打更的声音。

很轻,只几下。

也许未央宫的长公主也并没有睡得香甜吧。

回想起那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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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不容易应付完朝中大臣,刘岑君就推开了拦路太监猛地冲了进来,跟发了癔症似的。

刘岑君一甩云袖,脸色竟扭曲起来,直直地盯着他:“兄长欺我,她根本没心软,她一脑子还是那吃人不吐骨头的雁门,那些跟她非亲非故的贱民!”

刘岑君头上朱钗泠泠,一个跨步她就走了上来,攥紧了金龙桌案,这般疯癫模样,哪有平日里端庄矜持的长公主的姿态:“早知便让那母虎真地咬伤我罢了,多狠多痛我都不在乎!”

刘岑君攥紧了这冰凉的桌角,狠厉一笑:“干脆咬死了我,让她给我守灵,一辈子都跟我待在一块。”

刘珏在烛光下看着亲妹的脸,那疯狂残忍的神情让他略微不适地皱了皱眉头,起身:“你逾矩了。”

刘岑君看着他,没说话。

刘珏道:“她意已决,旁人再如何劝说也是无法的。只要雁门关一日不太平,她便不会安心留在京都。更何况,京都也没有她的安身立命之地。”

刘岑君笑了几声,娇柔嘶哑:“我此刻倒是爱极了朱朴,周周转转,还不如对她狠一些。陛下,既然朱朴要把兵略图送给纣楚,那便干脆送个彻底,将雁门关尽数杀干净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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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狠辣无情的说辞着实听得人心里发寒。刘珏也忍不住转头看向自己的妹妹,没想到这几年的远离,她没有减轻对杨奉安扭曲畸形的感情,反而病更重了。

他冷喝一声:“庆珩!你在说什么疯话,你是我大元的长公主,可不是乡野间的无知妇人!”

刘岑君直愣愣地盯着他,片刻后,转了神色。似是烛光彻底消融了她眼角眉梢的狠辣,全是化作了温柔羞怯。她理了理发鬓,轻声道:“臣妹也是担心昭武校尉。言语有失,还请皇兄恕罪。”

刘珏微微叹了口气,半垂的眸子里暗沉:“朕还有折子要看,你回吧。”

刘岑君微微一笑,躬腰低头行了礼:“臣妹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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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珏看着她的背影,半晌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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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提皇家,目光转到杨奉安身上。

她回到雁门关的时候,已经是月末了。紧赶慢赶,才在下钥前入了城。此时,早已天黑,天上全是残星。

城西东坡的茅屋宅子门口在深夜里迎来了远客。

小童打着哈欠去开门,一开,发现是笑眯眯地,提着两坛酒看他的杨奉安。他顿时精神了,欢天喜地地叫道:“少将军!少将军回来了!我,我去告诉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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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寂静一片,小童的声音便显得格外响亮。

杨奉安拦住了他,又从怀里掏出一袋桂花糕:“我自己去找他,你便早早睡下吧。”

小童得了糕点更是开心,不再多言,离开了。

茅屋那边的屋子在杨奉安转脚之际还是亮着的,却在她走过去时立刻熄了。

她咧嘴一笑,晃了晃手上的酒坛子。

回到了雁门关,她身上的匪气越发重了。伸手直接把门推开,二话不说走向内室床榻:“范檀湘,你这什么毛病啊,给我出来。”

没人回应她。

她就走到床榻边,看着那个裹得严严实实的粽子。杨奉安直接蹲下来,视线与床榻平行。她轻声叫道:“先生?范先生?范檀湘?我的心肝宝贝好湘儿?”

这最后一句,让那粽子动了动,似是羞窘气恼了,却还是没掀开被子。杨奉安挑眉,哟,长进了啊。

杨奉安凑上前,伸出手,攥紧那被角,狠狠地一扯,扯出半边空来,露出一双闭得死紧的眼。眼眸如雕凤尾羽,利落地向上勾画,那睫羽浓密纤长,哆哆嗦嗦的,轻颤如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