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巧言一进去就见她面色发黄,嘴唇泛白,闭着眼睛躺在那一动不动。
她一下子就红了眼睛,轻手轻脚走到床边,没敢去惊动他,只让宫人搬了凳子守在一遍。
大约本来也没睡踏实,淑太贵妃幽幽转醒,扭头就看到她坐在床边瘪着嘴瞧自己呢。
淑太贵妃一下子就笑了。
“小丫头,生我气啦。”她哑着嗓子说。
付巧言把头偏向一边去,还很用力地“哼”了一声。
淑太贵妃更高兴了,顶着咳嗽还笑了两声:“我错了,宸娘娘可不要生我气呀。”
付巧言也被逗笑了,她起身坐到床边,取了勺子给她润唇:“娘娘病了怎么也不跟我们讲,若不是我今日来了,恐怕到过年都不知道呢。”
她幽幽叹了口气:“我知道娘娘是心疼我们,可若您病了我们真没来看望,那才是大事。”
淑妃被她说了一通却一点都没生气,笑着看她气鼓鼓的样子。
这姑娘,是一门心思为皇上着想的。
淑太贵妃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原我想着两日就能好,值不当惊动你们,却没成想年纪大了,吹了个头风三日都没好。”
她一这么讲,付巧言就心软了,仔细给她塞好被子,道:“娘娘下回可不能这样了,刚我在宫门口听讲的时候,好生吓了一跳呢。”
淑太贵妃这会儿倒是乖了:“好好好,下次我一定听话。”
付巧言“噗”的笑出声来。
一老一小聊了一会儿,付巧言见她又困顿了,安置好她就退了出去。
她在正厅里等荣锦棠,便先问沈福:“是哪位御医给娘娘瞧的?方子用的稳妥否?”
沈福恭敬站在一边,回:“回宸娘娘话,是太医院丁岑丁院判给定的方子,娘娘今日已经好很多了,前两日咳得更厉害些。”
付巧言这才松了口气,她叫沈福取了方子给她瞧,她其实也看不懂,但看了还是觉得安心些的。
两人说话的功夫,荣锦棠青着脸进来了,他一进来就凶了沈福一顿:“跪下,不懂规矩。”
沈福吓得脸都白了,淑太贵妃身体一直很好,也从没发生过这样事,这回确实是她应对不当,挨这一顿也是应当应分的。
她跪在那给荣锦棠磕了三个头,话都不敢讲。
付巧言赶紧起身哄了他坐到主位上,在一旁轻柔地拍他胸膛:“陛下仔细气着了,这也是娘娘的慈心,是福姑姑的忠心,陛下可万万别见怪。”
她这样温言软语,荣锦棠的一肚子气就消散不见了,他不敢现在进去打扰淑太贵妃,就让付巧言坐到身边,仔细把情况都问了一遍。
当付巧言讲说娘娘已经好转以后,他才松了口气。
付巧言正给他斟茶,抬头的功夫就发现他嘴唇的都白了,显然是真着急了。
“陛下先喝口茶,仔细别伤了身,”她赶紧把茶杯往前推了推,还是柔声道,“刚娘娘跟我说了会儿话,我瞧着已经很精神,再吃两天药应当就好了。”
荣锦棠一杯茶饮得很慢,他一口一口好半天才咽下肚子里去。
“唔,”荣锦棠想了想,还是吩咐,“我还是不放心,这几日就辛苦你,过来守着母亲。”
付巧言笑笑,冲他福身:“诺,这原也是我的本分。”
因着淑太贵妃又睡了,荣锦棠就轻手轻脚进去瞧了她一会儿,付巧言没跟进去,在外面偷偷让沈福起身,叫她先出去候着了。
这会儿还是上午,荣锦棠那事太多,付巧言就叫他先回去办公,等午膳时娘娘醒了,他们再陪娘娘用膳。
荣锦棠就青着脸走了。
付巧言也没回去,直接去了安宁殿的偏殿候着,还跟晴画问:“乾元宫那没拦着你?”
晴画抿嘴笑笑:“乾元宫的宫人又不傻,拦我做什么,老远见了奴婢就要喊姑娘呢,客气得很。”
付巧言笑笑,取了本书读,没再说什么。
一连五日,付巧言都是早早就过来守着淑太贵妃,中午和晚上荣锦棠都会过来陪着用膳,一直到小年夜的头一天,淑太贵妃才彻底好全了。
荣锦棠发自内心的松了口气。
付巧言跟他一样,也觉得心里头沉甸甸的石头落了地。
要是娘娘还不见好,这个年都要过不好了。
她无论作为母亲对于荣锦棠,还是作为淑太贵妃对于现在的前朝都至关重要。
淑太贵妃好了,就赶他们两个回自己宫里用膳:“老来我这里碍事,想吃什么都不叫吃,烦死了,快回去快回去。”
付巧言这才停了侍疾。
她确实把伺候淑太贵妃当成自己的本分,从来也不觉得自己是做了多伟大的事,伺候娘娘根本不用她亲自上手,最多就是给她读书解闷,一点都没累着。
但这事落到荣锦棠那,就是大功一件了。
小年那一日,荣锦棠早早起来,就嘱咐她今日要打扮打扮。
付巧言一开始还有些不明所以,等他去上朝了,付巧言正想着去玩会儿华容道,刚一坐下就听到外面晴画惊喜的声儿。
她把华容道往抽屉里一收,抬头就看晴画满脸笑容地进了来。
晴画凑到她身边道:“宁大伴捧了圣旨来的,给娘娘道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