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衍挑眉,他就知道,他们家崽崽乖巧又聪明,活泼又可爱,随便溜达一圈就轻轻松松俘获人心,萌翻众人。
“雪哈,纯白哈士奇。”景衍眼都不眨一下无比自然地回答道,随手拿了一根黄花梨茶桌上的火腿肠,慵懒地斜倚在沙发上。
“干嘛呢,是拿给你吃的吗?”他刚剥开,被景漾一把抢过去,“没看见崽崽不够吃吗,没点眼力见儿。”
景衍:“???”
这一带在烟花爆竹限放区内,除夕夜和春节全天候不禁止,景衍拿了一把仙女棒,喷出来的火花温度低,可以用手触摸,不用担心伤到小白狼。
时渺渺追着耀眼的金色火花兴奋地满院子跑,景衍陪她闹了好一会儿,静下来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笑得像个傻逼。
他们家没有守岁的习惯,象征性地看了会儿春晚,最后在景漾试图争夺小白狼抚养权的时候,景衍面无表情地驳回了自家母上大人无理的要求,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转身上楼。
时渺渺被安排在一个完全陌生的住处,空荡荡的房间里一格小小的窗户,外面的光线在瓷砖上投下一片皎洁的白影,照不见的地方黑漆漆的,除了一头孤独的狼,什么都没有。
这段时间习惯了抱着太阳花睡觉的时渺渺失眠了,谁能想到,一头曾经无忧无虑的雁峰山小狼王也会失眠。
零点时分,窗外倏然响起噼里啪啦的轰鸣声,像无数的惊雷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在她耳边炸响。
她吓得从棉垫上弹起来,扒开门把手,撒开蹄子疯狂逃窜。
三楼卧室。景衍手机接连不断各种消息提示音,新年祝福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他随手关机准备睡觉。
忽而,门外响起咔哒声响,他警觉地猛然起身,随即,一团敏捷的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腾空跃起向他迎面扑来。
景衍下意识抬臂,与温热柔软的一团抱了个满怀。
猝不及防被小白狼生猛地一扑,他后脑勺撞得砰地一声响。
零点刚过,新年伊始,小白狼给了他一记迎头重击,他敢打包票脑袋上绝对鼓起了包,真正的开门红。
而罪魁祸首正踩着他的肩膀,用细长的口吻蹭着他微凉的侧脸。它身上宠物沐浴露的味道极淡,不掺杂人工香料,清新的香气充斥在他的鼻间,晨露般干净。
“崽崽,怎么了?”景衍哭笑不得地扒拉开狼脑袋。
窗外乍然轰地一下爆裂的巨响,落地窗震动,踩在他身上的小白狼吓得一哆嗦,嗷的一声将头扎进他怀里。
景衍低低地笑出声来,胸腔起伏震动。他伸手按开角柜上的台灯,怀里的小怂狼蓬松厚密的毛纯粹的雪白,一丝杂质也无。
他呼噜了两把,安抚道:“那是爆竹,贺岁用的,跟仙女棒差不多,别怕。”
鞭炮声渐疏渐无,景衍拍了一下它的头,“好了没有了,下去睡吧。”
“嗷呜~~~”时渺渺低低地叫了一声,她才不想在楼下那个空无一物的房间睡。
她撑着前腿爪子扒着床单赖着不走,景衍推不动,又不舍得硬拽她。
小白狼奶声奶气地哼唧,晃着毛茸茸的脑袋往他怀里拱,见他动作微顿,机灵地埋头往被子里钻,趴在他小腹处,顶起一块小山丘。
景衍将被子折下去,小白狼露出脑袋,尖尖耳朵竖立起来,下巴抵在他腹肌上,眼皮子微微向下耷拉着,湿漉漉的眼眸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景衍:“……”
妈的,他能有什么办法?
“行吧,那你今晚跟我睡。”突然又换了个陌生的环境,崽崽大概是不适应,景衍将它往上抱了抱,侧过身来搂着它。
时渺渺得逞后开心地划拉着爪子,狼眼晶亮,往景衍怀里蹭了又蹭。
“老实点,乖乖睡。”景衍给它掖了下被角,深深地叹了口气。
谁有洁癖来着?反正他没有。
*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睡意昏沉的景衍动了动身子,手臂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略有些酸麻。
他眉心微蹙,半梦半醒间,一条纤细滑腻的腿横在他腰腹间,他下意识想要伸手拿开,那肌肤触手温润,光滑细腻如抚过丝绸。
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掌心的温度熨帖在他胸口,长长的发几缕散落在他脖颈间,微凉的柔软,淡雅的香气萦绕在鼻端,如柔韧的藤蔓若即若离地缠绕着他,似乎还夹杂着隐隐的……奶香味?
景衍缓缓地睁开迷离睡眼,他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怔怔地盯着天花板两秒钟,若有所觉地转眸望向身侧。
一头睡得四仰八叉的小白狼,裹走了大半床被子,还舒服地哼唧了一声。
景衍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只堪堪盖了点被角,暴露在外的大半个身子冰冷,他试图从小白狼身下拽一点被子过来,结果小混蛋不耐烦地蹬了他一脚,正中他醒的更早的紧要部位。
景衍:“……”
操!睡不下去了,他狼狈地爬起来去卫生间收拾一下自己。
花洒下水雾升腾,景衍仰起头,拉长的颈部线条绷紧,微微滚动的喉结锋利地突起,湿淋淋的黑色短发凌乱,少年的野性张扬而尖锐,压抑的闷哼隐忍而性感。
那个混沌模糊的梦……
他微阖的眼睫半掀,眸底掠过的暗光浓稠深邃,一侧咬肌鼓动,拧眉低低地咒了一声。
正出神间,卫生间的门倏而咔哒一声响。
隔着一层磨砂玻璃,依稀可见小白狼模糊的影子,颠颠儿地跑过来掀开马桶盖,从容熟练地撒完尿冲水。
景衍:“……”
时渺渺嘘嘘完,见枝花玻璃门后亮着昏黄的灯,支棱着耳朵直立起身子趴在移门上,狼脑袋怼在玻璃上变换着角度试图窥探里面的画面。
然而什么都看不清,时渺渺罪恶的爪子伸向门边,企图悄悄打开一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