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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月入怀 啮草小兽 3009 字 7天前

屋里的工人师傅们正在进行最后的装潢工作,到了午间准备去吃午饭。一个工人叼着烟从顾郁身边走过,没注意被垃圾桶绊了一跤。顾郁赶紧把人扶起来,“师傅没事儿吧?”

“没什么没什么。”工人师傅笑着摆摆手,摆好垃圾桶,把烟蒂扔进去,往外走了。顾郁怕其他人再被绊倒,把垃圾桶往桌下放了点儿。

不久,屋外渐渐吵闹起来,顾郁不知发生了什么,刚走到门口,就被闪光灯晃了下眼。外面围着一群拿着各式设备的记者,对着他一通拍,加上根本听不清谁在说什么的吵嚷烦杂。闪光灯明明灭灭,照相声噼噼啪啪。

顾郁后退一步,简桥也走过来,见此情形瞬间明了,立即拧着眉,默然地把他往旁边拉了些,脸色不太好看。顾郁愣愣地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简桥看见外面的人此刻都围了上来,迅速拿起旁边工人们平常休息时用的门锁,把玻璃门锁住,外面的灯光仍旧闪个不停。

“怎么会有记者,他们怎么知道要展览的?”顾郁喃喃自语,“怎么办……”

“没事,我先去听听他们都问些什么。”简桥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神色镇定,好像一切都没有关系。

“算了,”顾郁立即拉住他,摇了摇头,“八月你就要上电视节目了,在那之前不要露脸。”

简桥看着他的眼神顿了顿,想说什么,欲言又止。展厅里隐隐传来一阵焦糊的味道,顾郁默然片刻,大步流星地来到门前,打开门,灯光闪烁,嘈杂声铺天盖地将他淹没。

“你就是顾千凡的孙子吗?”“顾老的遗产是不是全都传给了你?”“据说这次画展是顾老的经年之作……”“有人证实这些画作都是顾千凡对你个人生活的记录,这个说法属实吗?”“这么多年来首次出现在大众眼前……”“对顾老的离世你有什么想法?”

顾郁看着眼前拥挤攒动的人群,一动不动,突然冷冷笑了起来。

对至亲的离世有什么看法?

为什么不问众叛亲离你难过吗?久病缠身你烦恼吗?有了不治之症你害怕死亡吗?

……这是些什么问题,不都是些荒谬可笑的无稽之谈吗?

简桥一把将他拉到身后,冷眼看着各家的记者,开口道:“一个个问。”

见他站了出来,又是一拨新鲜的问题扑上来,“你就是明月吗?”“为什么会选择露面?”“你过去一年的突然蹿红是不是早有预谋?”……

疯了,这个世界,像疯了一样。

渐渐变浓重的焦糊味窜了出来,空气中隐隐约约飘来灰烟。

简桥察觉到不对劲,想转身跑向展厅,顾郁突然从后面伸出手,一把拉住了他。

简桥回头,想抽出手,顾郁不容辩驳地看着他,攥着他的力道紧了些,轻轻摇了摇头。

……

回画舟堂的路上,顾郁只觉得如释重负,尽管媒体给的巨大压力正在拼命膨胀。赵觅山开着车,易向涵坐在副驾。顾郁能从后视镜里看见她努力压抑着怒火的脸。

烟蒂点燃了垃圾桶,火苗窜上桌布,点燃了卷轴。

好在那些卷轴久放在屋里,空气潮湿,烧得并不厉害,但毁坏它们,足够了。

所有人都担心愤怒,只有顾郁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样挺好,画展办不了了。

外界不会知道关于顾天柏的事情,不会将矛头指向乐乐,也不会有谁去打扰他的家里人。虽然代价很大,可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阴云遮蔽,阳光微弱。刚回到画舟堂,几个人之间的气氛就无比紧张。就像被绷紧的弦,随时都会断开。

顾郁把已经烧坏的画作放在桌上,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凝视着残缺的作品发呆。

易向涵倒了一杯水,仰头一饮而尽,拿着水杯的手都在颤抖。没等喝完就猛然一扔,玻璃骤然破碎,水花和玻璃渣四处飞溅,发出清澈的脆响。

顾郁心里一惊,抬眼看向她。易向涵抓乱了头发,两眼冒火地指着他,“坐什么坐,起来!”

顾郁无言,站了起来。

“你不愿意就说啊!烧了干什么?!”易向涵气得对他拳打脚踢,几乎崩溃,声音带上了哭腔,双眼通红。冷清立即冲过来拦腰抱住她,易向涵用力扯着顾郁的衣服,情急之下还给了他一耳光,失控地大喊:“顾郁,师父他是你亲爷爷!他最后留给你的就是这个了!他才走多久?!”

顾郁低下头,无言以对。

他当然对不起爷爷。

他当然想念爷爷。

他不知道媒体是怎么知道这些画作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会来堵他。现如今,不用展出这些画的唯一办法,就是毁了它们,就像简桥之前的那幅画一样。

“我跟了师父几年都舍不得碰坏它们,你就敢一把火烧了?”赵觅山也气急败坏,冷笑一声,盯着他点了点头,“师父没了,画舟堂现在都要依你的。你自己开心吧,老子待不下去了。”

赵觅山气冲冲地撞开简桥,走出大门。易向涵把脸埋在冷清怀里,痛哭失声,仿佛从顾千凡合眼那一刻的情绪一直隐忍到现在,终于在这个撕破脸的时刻骤然爆发了。

顾郁无力地蹲下来,胡乱地抓着自己的头发。要是爷爷在就好了,他离开之后,原来再怎么努力,画舟堂终究是散了。

他怎么能说走就走,撒手人寰,怎么能离开这群在他一手呵护之下长大的小孩。

简桥站在不远处,看着顾郁的背影,攥紧了拳头,转身大步冲出了门。

在咚咚不断震耳欲聋的敲门声中,昏暗的楼道尽头打开了一扇门。刚开一条缝,就被一只手猛地推开。

简桥模样狠戾,站在门前,质问道:“是你?”

“我什么?”齐子瑞笑了,“你看新闻了吗,亲孙子烧了国画大师的亲笔,真的是个招人厌的好孩子啊……”

不等他说完,简桥抬手猛地伸出拳头揍在他脸上,用力推了他一把,走进房间,关上了门,“你发现那些画,还告诉了记者,是不是?”

齐子瑞从地上爬起来,抹了一把鼻子,看了一眼指尖上鲜红的血迹,瞪大了眼睛,冲上去一把拽住了他,“你打我?为了那个顾郁?他算什么!”

简桥推开他,怒道:“你想看他身败名裂?想要他被全世界攻击?这对你有什么好处?为什么那样对他?!”

“你问我为什么?”齐子瑞看着他,自嘲地笑起来,笑得人毛骨悚然,“我就是妒忌他怎么了?他可以什么都有,他可以被所有人护着,凭什么?!”

简桥怒不可遏,扬起拳头,猛然凑近,却没落下,恶狠狠地低声道:“齐子瑞,我不欠你什么了。但你要是再敢打他的主意,我不介意再欠你点儿什么。”

“简桥,简桥,”齐子瑞抓住他的手,声音止不住地颤,“他有什么好的?我们像以前一样不好吗?难道我对你一点儿也不重要了吗?”

“重要,一直都重要,”简桥松了手,推开他,“但你永远不要和他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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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子瑞对简桥应该不是喜欢,而是有一种扭曲的占有欲和渴望被偏爱吧,他本性也不是什么坏人,只是没人教会他该怎么去爱。

下一章有事发生,不知会不会被迫删改。(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