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1 / 2)

那鹰……虽然看着似乎是如同平日一般盘旋,似乎是找到了可以吃食的尸体正在缓缓降落,但是晚枫却能看出来,那鹰所绕着飞的圈子轨迹看似和平常秃鹰一样,但是在她眼里,却是古怪到了极致!

因为那是蜜蜂的八字舞!

擅长养育各种奇花异草的花圣宇晴一脉中,有一名师姐极为心细,发现蜜蜂在空中所飞舞的轨迹是有着特殊涵义的。经过她仔细的研究,终于发现了其中的秘密,并将之公布给大家听:蜜蜂的飞行方向随着太阳在天空中的位置不同而跟着变化,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必定是以太阳、采蜜地点、蜂房三个点来定位。

晚枫当时听过之后极为好奇,与擅长万物兽语的三师兄、五毒弟子南耶一起研究了很久,弄出了一种只有他们师门十个人知道的密语:训练飞禽飞出特定的轨迹,在特定的情况下,传递消息给远处的人。

而现在,晚枫在这个理应只有她一个人的世界中,忽然看到了能够飞出那套密语的飞禽……

小丫头仰起头来,仔细看了看那秃鹰飞过的轨迹,认出这是那套秘密轨迹中的指路部分,而它所指引的方向……

她拍了拍祥祥,与她心意相通的骆驼迈开步伐,朝着和刚刚声音传来的反方向走去。

在这个世界,还有除她以外的师门中人……?

会是谁?

想到来时和自己同骑踏炎乌骓的人,晚枫有点不太确定,她本来以为他应该是到烛龙殿门口去了:难道……是大师兄?

☆、第四十五章

沙漠客栈。

凡是能在沙漠中开着一家客栈的,哪怕不是手眼通天人脉广播,也需得是一方沙漠的霸主,否则在这里做这一本万利的生意,又有谁能看着你做下去呢?

这沙漠客栈,背后的老板,就是半天风。

要说谁是沙漠之王,那所有人都会肯定地说是札木合,但即便如此,也不能说半天风是无名小辈。

有一个例子可以说明这半天风在沙漠里的名声:一个人快要渴死了,不远处就是半天风的客栈,里面有水有馍馍可以睡个好觉,但是这人宁可渴死,也要绕开半天风的地盘。

沙漠中的人宁可死,也不敢去靠近半天风的地盘,只因为到了他手里,比死更可怕。

而现在,这半天风的沙漠客栈,就出现在了晚枫面前。

这客栈看起来很奇怪,它建在一座石山背后,依靠着石山挡住了沙漠里的风暴。但是即使如此,建造这个客栈的人依然不放心,屋子盖得很大,但是门窗却开得又小又窄,好似怕风沙卷进去一样。

晚枫牵着骆驼,抬头望望天空。

那只秃鹰已经消失了。

大概是在三四里路之外的地方,那忽然有一群秃鹰飞起,刚刚给她指路的秃鹰也混入其中。等到秃鹰散开时,晚枫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分辨出哪只才是刚刚给她带路的鹰了,只能愣在原地,看着那群鹰四散飞开。

故意以同类来掩盖那只鹰的行踪……那位师兄或者师姐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行踪?他/她现在处于很危险的地步,不愿自己找过去?

可能性太多了,晚枫无法确定是哪一种。

在鹰群散开的时候,远远的,晚枫已经看到这里的石山和屋子,想来师兄/师姐令那秃鹰一路引自己往这边来,大概就是为了指明离开沙漠的路吧——这里已经不是她的大唐了,如果长久地徘徊于沙漠之中,就算是她,大概也会化作黄沙掩埋下的一具干尸。

所以她没有去试图找出那只鹰来,而是牵着祥祥,一路朝这里来。

对这个世界知之甚少的女孩并不知道面前的客栈就是沙漠中大名鼎鼎的半天风的地盘,只是有些讶异这客栈门窗的窄小,不过考虑到沙漠的环境问题,这种设计倒是合情合理。

没有急着走进去,晚枫先扫了一眼客栈。用来做桩子打入地底的是两根木桩,露在外面的只有两丈多,也不知道打入地底的部分到底有多长。透过轻纱,晚枫惊讶地发现那空隙处竟然是用铅汁浇灌而成,这个客栈完全就是密封,如果里面出了什么事,要想关人的话……

这简直就是铜墙铁壁!

留意到这点,小丫头面上不显,心里却已经提起了十足十的警惕心来:谁会吃饱了没事干盖这么一栋房子?

任是她百般思量,也想不出有谁会以什么善意的目的盖成这么一栋房子来。

客栈没有招牌,只在墙上写着:“馍馍清水,干床热炕。”

若是在江南,一家客栈墙上若是写着这样的话,恐怕没人会乐意进去,但是在这沙漠之中,这样的招牌,远比任何南北名菜小吃来得吸引人。

晚枫盯着那垂在客栈门上的棉布,那棉布做成的帘子闪闪的满是油光,看起来又硬又挺,不知道有多久没洗了。

……沙漠里,不要讲究了,不要讲究了,不要讲究了。

在心里对着自己念了三遍,晚枫想了想,先把祥祥收入宠物木屋之中,这才伸出戴着手套的手,掀开棉门帘子,走了进去。

屋子里的光线很昏暗,这是可以预料到的:客栈为了抵挡风沙,依山而建,那座石山挡去了沙漠里惊人的热度的同时,也挡住了那足以刺瞎人眼的阳光。

再加上这客栈为了防风沙入侵,将门窗造得又小又窄,又蒙上了棉布,哪怕是大白天,里头也是昏暗得像是点了油灯一般。

晚枫环顾四周,里头的地方倒是不小,放着四五张再平常不过了的木桌子,并二十来条长凳,与其他地方的客栈并无不同。

虽然是沙漠之中,这客栈也不是没有客人,七八个大汉围着一张木桌推牌九,掌柜的却坐在柜台之后打瞌睡,似乎丝毫不惧这些在沙漠中讨生活的汉子趁着他打瞌睡的时候偷走店中的东西。

……不对,那几个汉子不是客人。

想到在外面看到的东西,再看了一眼那几个汉子,晚枫忽然意识到这几个大汉其实就是这客栈的“保镖”,就和赌场里镇场子的打手一样。

在头戴帷帽的小女孩只身走进来的时候,掌柜的依然在柜台后头打瞌睡,推牌九的大汉们更是没一个回头的,仿佛根本没看到有人走进来一样。

看了一眼那长凳还算干净,小丫头便挑了个木桌坐下,敲了敲桌面,道:“掌柜的,有客人来了呦!上个茶呗!”

属于孩童的音色轻快活泼,像是在江南春天里扑蝶嬉戏天真无忧的孩子,但是在这沙漠之中,就算是七八岁的小孩子,也已经被自然的残酷磨练得像狼一样,像狐狸一样,像那沙漠中的毒蛇一样。

这样的声音,不应该出现在沙漠之中。

掌柜的睁开眼睛,终于正眼看向那刚刚走进来的小女孩。

的确还是孩子,豆蔻年华,蒲柳一般瘦弱的身子骨还没开始抽条,连少女都不能算,只能称一声女孩子。她头戴一顶看着就价值不菲的轻纱帷帽,在沙漠中以劫道为业的人眼尖得很,一眼看出那帷帽底下垂着的轻纱价值何止千金,反而是帷帽上点缀的珠翠看着似乎不打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