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黎有些惭愧,“抱歉。”
薛琬之一颗心顿时坠到了最底下,“抱歉?你什么意思?我等了这么久,一句抱歉就可以了?沈曦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你身为她的妹妹就这个水平?”
一定是她棋艺太差!太子无论怎么放水,她都赢不了才害得自己无法住进来!薛琬之越想越生气!
阿黎没有解释。
小姑娘生得美,静静立着不动时,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惹人怜爱的气质,想到刚刚她就是顶着这张脸和太子待了这么久,薛琬之气不打一处来。
“怎么哑巴了?还是说你是故意的?怕我住进来抢了你的风头,你才故意输掉!我说你怎么这么好心!原来根本就没有尽力的打算!真没想到小小年纪竟然如此有心机!汝阳侯府真是会教女儿!”
她怎么说自己,阿黎都无所谓,见她竟然提起了府里,她抿了下唇,“先不论我的棋艺怎样,我今日愿意过去,本就是为了帮你,薛姑娘非但不领情,却在这儿质问我的教养,你若有教养,又岂会在这儿撒泼?话不投机半句多,紫荆送客!”
见阿黎总算发了话,紫荆的身板终于硬了起来,“快走!”
薛琬之身边的丫鬟瞪了她一眼,“你嚷什么嚷?走不走可由不得你说了算!”
紫荆冷笑道:“没让你们滚,都是留了面子,我们这儿可容不下这等恩将仇报,不知羞耻的人!”
“你说谁不知羞耻?”一个丫鬟竟然也敢当着她的面指桑骂槐,薛琬之气的彻底失去了理智,对身边的丫鬟吼道,“还不给我掌嘴!在府里怎么教你们的?自家姑娘被人欺负到了头上,还这般没有眼色!要你们何用?!”
怕她又动辄惩罚,两个丫鬟上前一步便要去抓紫荆,青竹一脚踹一个,两下便将人都踹倒了,其中一个倒下时,连一旁的椅子都撞倒了。
薛琬之的两个丫鬟皆是弱不禁风的女子,抱着肚子倒在地上,疼得一时之间都没有爬起来,薛琬之快气疯了,她出身高贵,笃定青竹不敢打她,抬手就去扇她的脸,“放肆!一个丫鬟也如此大的胆子!当真是欺人太甚!”
青竹是不好打她,却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臂,“姑娘还请自重!”
薛琬之气得鼻子都歪了!满是怒火地朝阿黎瞪了过去,阿黎仍旧在一旁站着,颇有种置身事外的淡定。
薛琬之厉声道:“汝阳侯府的丫鬟当真是好样的!”
阿黎脾气虽好,却也不会任由人欺负到头上,连自己的丫鬟都护不住,她声音虽然不大,却格外有力量,“分明是薛姑娘率先指使丫鬟动的粗,难道还不许我的丫鬟自卫一下?你若不依不饶,就随我去见官吧,自有清官判定谁错谁对!”
“你!”薛琬之气得胸膛上下起伏,她来护国寺的目的本就不是多光明正大,若是闹到官府去还要不要名声了?
阿黎正是笃定了她不敢闹大才如此道,见她露了怯,便又道:“薛姑娘若不想闹大,便就此离去吧,万一等会儿吵到太子,你我就是有再多的命也不够折腾的。”
薛琬之脾气骄纵,却也并非没有脑子,并没有被阿黎的话吓到,太子怎么可能因为这般小事杀了她们?
薛琬之却怕万一闹大了,害得太子对她好感尽失,再说,留下又能怎么样?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过!一群废物!薛琬之恨恨瞪了一眼堪堪爬起来的丫鬟。
阿黎冲青竹摇了下头。
青竹刚松开手,薛琬之拂袖便离去了,走到门口时,又扭头瞪了阿黎一眼,本以为是个可以任人欺负的小白兔,谁料竟然也懂得如何咬人!薛琬之眼中迸发出一丝戾气,恶狠狠地用眼神传达着我们走着瞧!
阿黎默然。
等她们走后,潜心苑才安静下来,紫荆担忧道:“姑娘,这薛琬之脾气一向谈不上多好,心胸也很一般,今日的事她只怕会记恨在心。”
青竹将丫鬟弄倒在地的椅子扶了起来,“这种人,就算我们再有理,若是让她不满了,她还是会记恨,姑娘也不必太放在心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行。”
阿黎点头,想到又将太子得罪了,心底多少有些没底,本该继续抄写佛经的,她却有些累,干脆回屋睡了一觉。睡着时尚且好好地躺在中间,醒来后,便发现自己又缩到了最里面。
阿黎睡觉时爱翻身,翻着翻着就滚到了另一旁,小时候还掉到过床下,脑袋都磕破了皮,把丫鬟吓得够呛,有一段时间丫鬟们都不敢睡在外面,唯恐她再掉下来,直到又大了些,阿黎乱翻身的毛病才没那么严重。
因为睡觉不安分,她不止一次地被姐姐取笑过,阿黎默默将抱在怀里的枕头摆正后,便爬了起来。
她今日需要抄写不少经文,洗漱过后阿黎便去了另一个屋,一直到用晚餐时,才听紫荆提起了薛琬之的事,薛琬之并不是个省油的灯,她没能成功住进潜心苑已经够难受了,让她此刻下山,她当然不会同意,她直接回了原本的地方,想将那位妇人赶出去。
那个妇人也不是什么善茬,将薛琬之一行人骂的狗血喷头,薛琬之不是个愿意吃亏的,见妇人穿戴一般,身体又弱,当时便命丫鬟动了手,抬着夫人丢了出去。
那位妇人气的捶地大哭,将动静闹得极大,听完她的哭诉,不少人都用一种微妙的目光看着薛琬之,说她出尔反尔,明明将地方让给了她,却又反悔,害人白欢喜一场。
薛琬之本不欲将事情闹大,望着众人微妙的神情,张嘴便反过来说她恩将仇报,污蔑她偷了自己的银子,才将她赶出去的,妇人气急,差点抓花她的脸。
薛琬之出身相府,在贵女圈中还算有威望,这次来护国寺的有一位还是她的小跟班,也跟着她将妇人讽刺的没脸,直到知道薛琬之的身份远不是她能比的,她才消停下来。
薛琬之脸上被她抓了一下,当时便有了一道红印,第二日竟然结了痂,薛琬之一向爱美,怕伤口不好,万一见了太子会留下丑陋的印象,便带着丫鬟灰溜溜下了山,打算将伤口养好再回来。
紫荆跟阿黎讲完后,做了个总结,“恶人自有恶人磨,也算让她得了教训。”
回了相府,薛琬之自然也少不得一顿呵斥,她搜罗了好多伤药,唯恐脸上留了疤。
*
接下来的两日,阿黎都一直留在屋里抄写佛经,第三日时,陆怜怜却来护国寺找她来了,她今年已经十五了,父母说等她及笄就要将她的亲事定下来,最近几日一直在让她练习女红,说什么订了亲就得开始绣嫁衣了。
陆怜怜烦不胜烦,便偷偷溜了出来,她不知道阿黎来了护国寺,先是去了汝阳侯府,知道她来了护国寺后,想着距离不算太远,她便让车夫调了头。
陆怜怜问了好几个小和尚,才找到阿黎这儿,来到竹溪园时,便看到了门口的两个护卫,其中一个她在太子身边见过,陆怜怜眨了眨眼,才意识到太子也来了护国寺。
她下意识往里面瞅了一眼,太子并不在院子里,尽管如此,她一颗心还是止不住的怦怦乱跳,一直见到阿黎,心中的小鹿才堪堪压下去。
“太子来竹溪园时,潜心苑不是暂时不让人住吗?阿黎,你怎么跑到这里住了?”
陆怜怜虽然没有刻意打听过太子的事,却多少知道一些,阿黎将其中的缘由解释了一番,陆怜怜托住下巴道:“好吧,那位小师傅倒是心善,总归没让你白跑一趟。”
清楚阿黎有些怕太子,陆怜怜也没有再问他的事,而是拉着阿黎道:“我难得来护国寺一趟,你陪我去求一下签吧。”
陆怜怜神神秘秘地甩掉了丫鬟,拉着阿黎走了出去。
秋风一吹,不少树木都落下了叶子,黄叶飘飘扬扬,别有一番意境,路过枫林时,周围的景色更是美不胜收,遍地的金黄,落入人的眼中,带来了诸多惊喜。
陆怜怜是个喜欢美景的,带着阿黎在林中玩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拉着她离开,阿黎心情愉悦,唇边也泛起一抹笑,她今日穿的本就是浅黄色的锦裙,走在树林中,几乎跟大自然的美融为了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