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了很久,她才听到里面传来动静。脚步声由远及近,林涧松开了门,她感觉到他的眼神从她的头顶上方劈下来,砸得她眼冒金星,他们站在一起时她才察觉到:原来他这么高。
林涧松停顿了很长时间,才问她:“找我有事吗?”
云蓁不敢和他对视,她把视线平行放过去,定格在他的衬衫纽扣上:“没事,听邓老师说你生病了,他说你家在这,我就来看看你。”
林涧松满怀疑虑的眼神在她身上打了个圈,他侧身让开门:“进来吧。”
如此拙劣的借口,他居然问都不问,不问她为什么来,也不问她目的何在,她就这样被让进了门,林涧松自顾自地往里走,云蓁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只思考了一秒,就跟了上去。
林涧松家里很干净,也很——简朴,但是一般简朴这个词有时候是对穷困的一种修饰,她看到林涧松家还在用那种老式的烧水壶,薄薄一层铝皮,壶面凹凸不平,坑坑洼洼,把手上缠着暗红色的布条,她姥姥就一直在用这种烧水壶,李素君给她换了新的她也原封不动存在橱柜里,还是用她的老壶。
云蓁跟着他进了他的房间,林涧松靠在床头上继续看书,云蓁进来他也只是抬起眼皮瞭了她一下,眼睛还是粘在书上,慢悠悠地问她:“喝水吗?”
云蓁赶紧回答:“不喝,谢谢你。”
林涧松完全没有要招呼她的意思,云蓁只能自己招呼自己,她坐下来,呆坐半天,林涧松还是一直在看书,很自在,好像这屋里只有他一个大活人。
云蓁问他:“你在看什么书?”
林涧松把封皮向她一亮,头也不抬,是地摊上很常见的那种盗版书,很厚一本,上面写着四个大字:金庸合集。
云蓁干脆发起了呆,她来这里虽然目的很明确,可是她没想到林涧松居然什么都不问,也什么都不说,这可真是完美符合了她对他的性格想象。
紧张还是紧张的,可是任谁被晾在一旁这么久,天大的紧张也烟消云散了。
她又问他:“你为什么没去上课?”
他倒是有问有答,他说:“下午要给我爷爷送东西,干脆请假了。”
云蓁说:“送什么东西?”
林涧松说:“换季了,送些衣服给他。”
云蓁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你爷爷……在哪?”
林涧松抬起眼睛,云蓁猝不及防地和他对了视,她赶紧移开眼,她听到他笑起来:“你没听说过吗?我爷爷有精神病,一直在五院住着。”
云蓁有点惊讶,她坦然道:“我不知道,实在是不好意思。”
她嘴上说着不好意思,神态上却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样子,并没有因为精神病这个词面露惊态,也没有流露出一丝替他尴尬、可怜他眼神,就像是听到了任何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她坦然得简直令他嫉妒了起来。
林涧松来了兴趣,他起身换鞋,背起一个巨大的登山包,一马当先开门走了出去。他回头看见云蓁还愣在原地,说:“走啊,愣着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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