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柯顾认真的表情苏漾顿时觉得六月飞雪,哭笑不得道:“没有!我下去还不行吗?”
他们从车里下去,迎面就撞上了寇学林,寇学林一见苏漾顿时喜上眉梢:“回来了?”
见此场景,柯顾悄悄地将导师和小师弟可能有矛盾的选项划掉,他们导师轻易不夸人,也不会主动疼人,可苏漾是二者都占全了,这个时候就见寇学林跟旁边的一个老师,美滋滋地介绍自己的两个得意门生。
不过倒也看出来寇学林并没有夸张其辞,一般学校死了人,不管是因为什么死的,案件都会成为案件的中心。可现在大部分都选择了去上课,柯顾观察了一番,发现大家眼中的同情心并不是很多。
“你认识死者?”柯顾把其中不耐烦的一个学生拉了过来,却见学生摇摇头:“不、不,应该不认识。”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为什么人死了你们表情还都那么轻松。”
学生愣住了,随后无奈地笑了:“柯师兄,开学就这么短的时间,就已经有五个自杀的同学了。”言下之意是,他们已经对此麻木了。
就在这个时候,警戒线外的人群中传来了啜泣的声音,他们就听见不断的“让一让”“借过一下”,然后那人挤到了第一排,是个女孩子,她哽咽道:“这是我男朋友,万元白。”
第35章 02·女友
这个女声的出现, 让原本已经安静的人群再次响起喧闹声——
尤其是穿过人群中打算回到现场的师兄弟——
“原来他就是去年的国奖弟啊?”
“不是说是托关系拿到的吗?”
“但是绩点没造假吧?要是没死是不是就是前途无量了?”
“谁知道呢。”
“诶诶,你们看,那个女的。”
“那是他女朋友?可我听说他们感情不好吧?”
“我也听说了, 看看呗,感觉有瓜吃。”
……
诸如此类的话全部涌入他们的耳朵里, 如果在平常他巴不得这样的八卦多一点, 八卦越多,线索越多,他们能找到有用的东西就越多。但是苏漾此刻却不愿意听到这些,因为这些冷漠的对话出自于一群大学生,还是一群成绩优异的大学生, 也是他的师弟师妹们。
这个问题苏漾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学生有时候往往比接受过社会洗礼的成年人说出来的话更恶毒,尤其是在一个群体里,久而久之大家都不会觉得自己的言行有什么问题。
因为所有人都是这么说的。
当你相反对的时候, 只会有声音告诉你, 那么较真干什么?我们就是开玩笑的, 你怎么连玩笑都开不起?
“近乎残酷的天真。”柯顾开口, 见苏漾看自己,伸手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别瞎想, 我们管不了那么多人。”
“我没瞎想。”苏漾偏过头, 方向却是朝柯顾的方向, “我就是觉得他们有点可怜, 他们不像孩童,他们会记得自己说的每一句话,这些愧疚会在很久以后会回来找到他们的。”
“那也是他们的事情。”柯顾顺着头发呼噜了一把苏漾的脖子,“像你说的那样,他们不是孩童,既然是成年人就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无论是行为还是言语,甚至是想法。”
他们穿过人群,这个时候李肖然已经将那个说是死者女朋友的女生带回了柯顾讲座的阶梯教室。柯顾走进教室的时候眉头微皱,不过这是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苏漾已经跟着走了进来,一抬头就看见了高悬的欢迎横幅。
“师弟……”
“嗯?”苏漾仰头看着横幅,突然轻笑了一声,“你知不知道我曾经想过很多次,有一个设想是我们的重逢会发生在校园,有时候我坐在下面,你在上面,也有的时候我在上面,看见了下面的你。不过后来我发现我的设想其实不会实现的。”
“为什么?”
苏漾笑了笑:“师兄,如果不是这次的事件,我已经三年没有回过学校了,从领了毕业证那一刻开始。”
柯顾看着苏漾的头顶,瞳孔微缩,所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让寇学林没有请小师弟而是请了自己做讲座,又是什么让小师弟三年都没有回母校了?
“师兄,有些事情不怪你。”苏漾抬头,“就像你说的那样,作为成年人应该为自己的言行负责,不管是什么。”
柯顾像是被他的话钉在了原地,半晌,他转身离开了阶梯教室,而是去找了他们当年读书时共同的导师寇学林。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先说阶梯教室里,李肖然看着对面眼睛都哭红了的女生,而一旁的许沁给她递了一杯温水:“喝一点,擦擦眼泪。”
女生喝了一口水,似乎压下了激动的心绪,深吸了一口气,手将纸巾团成了一团收到了手心之中。苏漾扫了一眼,女生在紧张,甚至是在害怕。
为什么?
考虑到女生现在特殊的心情,李肖然的声音放轻了一点:“你叫什么名字?”
“我……”女生打了个哭嗝,抽抽噎噎道,“我、我叫郝芮,是元白的女朋友。”
“万元白,是自杀的那个男孩子?”
“是、是的。”
“你确认那是你男朋友吗?”
郝芮眼圈又红了一圈,眼底蓄满了泪水:“我当然认得,他手腕上的黑色手链是我编的,上面还串了一颗珠子,里面刻了我们在一起的日子。”
孙贤闻言离开了教室,不多时回来,手上拿了一个透明的证物袋,里面装了一条黑色的手编手链,上面串了一颗珠子。孙贤把证物袋递给郝芮的时候,郝芮一把捏住证物袋,双手都在颤抖,随后她手一松,捂住了自己的脸脸,眼泪顺着指缝流淌而下,呜咽着,所有的话都含在了嘴巴里,他们一个字都没听清楚。
等了许久,郝芮才平复了下来,或许是哭得体力耗尽,又吃了许沁拿出来的一小块巧克力,才恢复了些许理智:“你们想问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们。”
“说说万元白是个怎么样的人?”
“他……”郝芮想了很久,说道,“他是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