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跃金的春景 (8-18)(1 / 2)

棕熊巨大的身躯几乎遮挡住了所有路灯光线,夜色中黑沉沉的一坨,带着不容忽视的威慑力。我想到在褚家,不论是诸怀星也好还是家里其他的狗也好,都很尊敬甚至有点怕秦先生,这大概也是其中一个原因。

“秦先生!”我激动地大喊出声:“秦先生秦先生!”

棕熊的耳朵抖了抖,像是觉着我吵,他回过头去,发现其中一个袭击我们的男人证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看样子是想要跑路。棕熊“咚”地一声放下前爪,四肢着地,浑身的毛发都跟着颤了颤,然后他抖动着一身厚毛虎虎生风地朝那人追去了。

“秦先生加油!”我忍着痛从地上站起来,急匆匆地去看边尧的情况。他半蹲半跪在地上,胸口轻轻起伏,我扶住他肩膀,问:“边尧,你怎么样?你还好吗?”

“嗯唔……”边尧哼唧了两声,我忙去拉他背后的卫衣——掀起来一看,里面的t恤和裤子边都染上了触目惊心的红色。我顿时吓坏了,赶紧拽着自己t恤下摆试图撕开,但是我手抖得太过厉害,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

我干脆把t恤整个给脱掉,然后按压在他伤口上,边尧发出“嘶——”的一声。

“疼?”我盯着他,“忍着点,得止血才行。”

边尧点点头,反手拽住我的衣袖,我分出一只手拉着他,把他肩膀环在怀里。我刚被踩过的手腕和被踹过的胃部都隐隐作痛,手指哆哆嗦嗦不停发抖。

“那人刚才打你了?他踢你了?”边尧轻声问。

“没有没有,我没事。”我说,“你怎么样?疼不疼?刚才他们想干嘛,那个针剂给你注射了没?”

边尧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他睫毛下垂、半阖着眼睛,看起来很累似的。我着急万分地抬起头来看,棕熊已经走了回来,问说:“伤在哪里?”

“背上被刀划伤了了出了好多血但是不知道伤口深不深太黑了我看不清楚,边尧好像要晕过去了秦先生怎么办啊呜呜呜。”我太着急了,不喘气地说了一大堆话,说到后面气儿都喘不上,还越说越害怕,鼻子渐渐泛酸不说,到最后甚至带上哭腔。

棕熊凑上来看了看,用鼻子拱着边尧的胳膊瞧了一会儿,又绕到他背后闻了闻,最后说:“趴我背上。”

棕熊微微趴低身子,我搀着边尧从地上站起来,将他放在棕熊背上趴着——他好像趴在一块大长毛毯上似的,半边脸都陷入棕色的毛发之中。边尧双手无意识地划拉了两下,揪着熊肩背上的两撮毛,含糊不清道:“秦先生。”

棕熊低沉地“嗯”了一声。

熊先生驮着边尧迈开步子,他四肢着地时块头也很惊人,长手长脚的边尧趴在他背上都够不着地,想来刚才站起来时估计不止两米高。我没有近距离观察过棕熊,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都这么大只。

我回头去看袭击我们的四个人,七零八落地摔了一地,一动不动,看着受伤不轻,问:“他们怎么办,不管了吗?”

秦先生说:“小喽啰,抓来没用。”

“哦,”我点点头,忽然想到什么,快步跑去捡了那只掉到地上的针剂揣进兜里,又问,“您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我本来就在附近,我平时的工作也是看好你们俩,今天疏忽了,刚才离开去办了点事。”秦先生说,“刚才闻到血的味道,就赶过来了。”

血的味道——我看看边尧的后腰,又看看自己血糊糊的手掌,想到以前不知在哪读到过,棕熊的嗅觉是猎犬的七倍,是人类的两千倍。

“秦先生,平时我们上学的时候难不成你都跟着我们吗?”我问。

“我,或者其他人,看当天的安排。现在少爷不需要我开车接送了,所以空出来的大部分时间都是看着你俩,是主人吩咐的。”

我心中五味杂陈:“我都不知道,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们啊。”

他声音听起来没什么情绪起伏:“少爷小时候很不喜欢知道自己被跟着,所以我尽量不让你们知道。”

棕熊驮着边尧来到一辆黑色加长车前面,矮下’身子。我认出这辆车,连忙扶着边尧从秦先生背上下来,他走到后备箱,叼出里面备用的衣服后化回人形换上。

我把边尧轻轻扶进车后座里坐好,我带上车门后抱着边尧的头,让他侧靠在我身上,生怕他伤口被压到。

秦先生坐进副驾驶里,他从后视镜看了我们一眼,没有多说什么便发动了油门。

车开出一公里后,我认出这是回家的路线,不由得问:“不去医院吗?”

“不,回家。”他说。

我安静了五秒钟,又问:“秦先生,刚才街上应该有监控录像吧,不需要处理吗?”

“不用担心,”他说,“对方会比我们更想处理掉那些证据。”

我不明所以地点点头:“哦。”

秦先生单手挂上蓝牙耳机开始打电话,他简短交待了几句,像是和宅子里的人在通话,我收回注意力,心疼地摸着小蛇淤青的手臂。

这时他忽然动了动,我紧张地虚搂着他问:“怎么了?”

边尧反手盖住我的手,安抚般地顺了顺我的胳膊,小声说了一句:“不疼,没什么感觉。”

一刹那间,我的眼泪就要涌上来,我急促地喘了几声,试图压制住翻腾的蓄泪池。几个深呼吸之后,我终于收拾好情绪,渐渐平静下来。路灯和阴影透过车窗玻璃在边尧背脊和侧脸上飞速掠过,我轻轻亲着他耳朵和头发。

回到褚家别墅的时间已经挺晚了,但遥遥便能看见城堡了灯火通明,甚至连院子里的灯都全部打开,亮如白昼。秦先生将车停在大门口时,已经有担架床在那里等着了。

我打开车门走下去之后,一群人便冲上来七手八脚地接过了边尧,他们将他轻轻侧放在担架上抬了进去。我跟在他们身后来到一间急救室——这是我之前从没来过也没见到的屋子,房间里面隔着一道透明推拉门的地方,竟然还有一间无菌手术室,但他们只将边尧放在了外面的病床上。

我忽然想到以前褚怀星救治回那只野狗的时候,估计也是在这里接受了照顾。我虽然帮不上忙,但也不想走,只能站在屋子的角落里,试图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不挡在大家来往的路上,倒也没人赶我走。他们将边尧衣服剪开后,将一大团被鲜血反复浸染的布料丢在一个不锈钢盆子里,然后一个医生模样的男人戴上手套,开始小心翼翼地清洗他背后的伤口。

伤口周围清洗干净后,我松了半口气——伤口看起来不太宽,但似乎又有些深,医生检查在光源下凑近了检查一番,开始进行上药和包扎处理。

我全程都不敢吭声,也不敢多问什么以免打扰,只能沮丧地看着他们忙碌。

处理好背后的伤口后,医生又检查了边尧手臂上伤痕,他顺着边尧手指、手背一路顺着摸上来,点点头说:“骨头没问题。”我才算彻底放下心来。当着一切处理好之时,秦先生也再次走了进来——他看上去依旧是一丝不苟的黑西装管家,很难想象原型是那么硕大的一头熊。

医生摘掉手套后对他说:“不严重,背后的刀伤没有伤及内脏,就是刚才出血量削微有点大,不到危险的程度。不过还是需要好好休息,并且要小心避免感染。”

秦先生点了点头。

这时楼下忽然传出一声巨响,像是门被大力摔上的声音,几十秒后,月哥便风风火火地冲进来,整个房间的氛围顿时变了,充斥着杀气滔天的气焰。

“怎么回事?”月哥厉声问。

秦先生立刻上前一步,低下头说:“对不起,是我的疏忽。我下午有事走开了一会儿,两位就被攻击了。袭击他们的人应该是普通猴子,身上带了抑制灵域展开的便携设备。”